“接啊。”夏初说:“下午我去医院看看那孩子,挺可怜的。但他那对奇葩父母太能惹事,简直帮倒忙。”
林疏月笑了笑,“你慢慢来。”
夏初一直觉得,林疏月笑起来的样子最拿人。眼睛向下弯的弧度柔软,像从冬天刚苏醒的春泉,清淡怡人刚刚好。
在师大时,林疏月就是很闪耀的人,只可惜……
不想碰触不愉快的话题,夏初问:“赵卿宇最近在忙什么?上回小星生日也没见他过来。”
“那天他同学从宿迁过来,他去接人。”
“宁愿接同学,也不来你这?”夏初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林疏月笑得无奈,“你跟他有仇吧,他做什么你都看不惯。”
夏初不置可否。
去年圣诞节,夏初正下楼,电话里听说两人在一块的消息后,气得失脚从楼梯上滚下去,头破血流的,拄了一个月拐杖才好。
闺蜜奇妙的直觉也好,迷信也罢,总之,她一直不太喜欢赵卿宇。
赵卿宇相貌不错,家庭条件也不错。他有个舅舅,是汇中集团的一把手。汇中集团是研究纳米分子材料起家,与国内多所院校联合成立实验室,手握几项国家专利。四年前董事会更新迭代,到赵卿宇舅舅这,大刀阔斧的改革相当彪悍,每年的纳税额占据明珠市半壁江山。
赵卿宇时常提起,哪怕是隔了几层的远亲,也是顶顶的排面。
夏初一直觉得赵卿宇有点挟势,不够爷们。林疏月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赵卿宇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当初追了她大半年,不管她如何傍观冷眼,也始终不放弃。
赵卿宇家里的情况,林疏月没过多了解。恋爱没谈多久,她也不是非要一条道明明白白走到底的人。在一起,能真诚用心就很好了。
吃完饭,夏初拉着林疏月逛街。八点半,赵卿宇开车过来,热情打招呼:“夏大美女。”
夏初不买账,故意挑错:“美女可不是吓大的。”
林疏月暗暗掐了把她的手,“可以了啊。”
夏初哼了哼,“看把他给护的。”
赵卿宇摸了摸后脑勺,“改天请你吃饭。”
夏初只晃了晃手,“慢点开。”
明珠市的夜景堪称一绝,尤其二环高架这十几公里,笔直宽敞,光影都自带飒气。开到能停车的地方,赵卿宇靠边。
林疏月问:“怎么了?”
赵卿宇从车门储物格里拿出一袋糖炒板栗,“还热乎,赶紧吃。”
打开一看,竟全都剥了壳皮,一颗颗的,黄灿软糯。
赵卿宇笑,“其实我早来了,就坐在车里剥完板栗才给你打电话的。”
林疏月愣了愣,也笑起来,把第一颗糖炒板栗喂进了他嘴里。又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挤了点,在掌心搓热后,轻轻捂住赵卿宇的手背,“来,闻闻看香不香?”
赵卿宇重重点头,“香。”
―
把人送到,赵卿宇绕了半座城,快九点才到家。家里阿姨来开门的时候提醒了一嘴。
赵卿宇诧异,“真来了?”
他说话时,语调自然而然地亲近了些。
阿姨说:“在楼上和你爸爸谈事。”
“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让你早点回,你连我电话都不接。”明婉岚拢着披肩,不悦下楼,“又跟她在一起是不是? ”
赵卿宇低头换鞋,语气微微不耐,“妈,我说了我在忙。”
“跟她在一起叫什么忙,不务正业。”这话说过了线,明晃晃的都是不满意。明婉岚绕到儿子左边,“他难得来一次,你不回来露个脸。”
赵卿宇侧过身,以沉默对抗。
明婉岚又绕到右边,“咱们家的现状你不是不清楚,今年生意不好做,你爸焦头烂额。没个有力靠山,能撑多久?上回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也不放心上。”
“妈。”赵卿宇忍无可忍。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明婉岚软硬兼施,无奈叹气,“体谅一下家里,爸妈年龄大了,不容易。”
赵卿宇嘴角颤了个很轻的弧度,“我有女朋友了。”
母子俩气氛剑拔弩张,随即被下楼的动静打破。
赵卿宇仰头见着人,喊了声,“舅舅。”
魏驭城目光落向赵卿宇,略一颔首,“恋爱了?”
一把很好的男嗓,沉而不腻,字正腔圆,音色很有辨识度。就跟魏驭城这个人一样,哪哪儿都是周正的。
他与赵父一起,三件式的西装,从肩到腰线服帖不苟,本就压人的气质加了砝码,即使和颜悦色,也让人神经不自觉绷着。
其实两人年龄相差并不算太离谱,魏驭城今年三十往上,保养得宜。这话问得自带长辈威严,有种贵派的稳重,眉间神采传递,到底是与这帮小的不一样。
赵卿宇被母亲狠狠一瞪,那句“是”到了嘴边,又神使鬼差地吞咽下去。
明婉岚迎向前,笑着说:“孩子过家家,不作数。”
魏驭城本就客套一问,算不算数,用不着放心上。赵父送他出去,人走了,门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