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分明记得,吴家嫂子给我的,不过是一只普通的旧棉麻袋子,绝不可能是这样一个做工精巧之物。”
“你确定没有记错?”老道士追问了他一句。
赶车老头儿随即发誓:
“绝不可能记错!”
这样一个精巧之物? 确实见过之后便印象应该十分深刻。
老头儿被附身之后应该已经被吓破了胆? 事关他自己性命? 他是不可能撒谎的。
“我记得很清楚? 里面装了四块银元,除此之外,先前应允拉那几个外乡人进沈庄的报酬都一并装在了其中? 一共有四块大洋,三个银元在里头。”
他说得十分笃定,数目也记得很是清楚。
“也就是说,这东西并不是吴沈氏给你的,极有可能被调包了。”
宋道长说到这里,伸手去拉扯那荷包上打结的绳带子。
带子被他拉开,他提起这荷包往外倒。
‘铛铛’数声脆响之中,里面倒出七八枚金灿灿的大金元,一下将几人都惊呆了。
那大金元薄如饼子,约摸婴儿巴掌大小,看起来是镀了一层黄铜在外头,并不是此时流通使用的货币。
“这——这——”赶车的老头儿声音都结巴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
坐在宋道长身侧的宋长青侧身过来拿了一块那大金元捏在指间,细细的端详了片刻,接着喊道:
“师傅您看。”
只见那金元上有印记,写着:铸于大金万盛元年。
“大金万盛元年?”
宋道长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即便道:
“大金政权时期?三百多年前?”
车上的几人都有些发懵,宋道长自己也拿了一块金元凑到面前看了半晌,确定每一块金元上都写着相同的字,证明它们是大金政权时期的出产之物。
“大金立国于三百多年前,这万盛是大金第一任开国皇帝的年号。”宋道长将这金元翻来翻去的研究:
“可是一百年前,沈庄被屠事件不久之后,后金的政权就已经结束了。”
随着后金政权一结束,后金当年流通的钱币就已经被逐步废除,不再使用。
“万盛元年的时候,正值大金政权的巅峰,出产的钱币也不多。”到了后来,便改以红铜铸成大钱流通使用。
到了晚金时期,早期的大金元已经十分罕有,大多是一些古玩爱好者收藏罢了。
而晚金政府灭亡之后,红铜大钱都已经不多,更别说这早期的大金元了,不止是出现,还一次出现了如此之多,可见确实是有问题的。
“吴家婶子给我的,明明就是四块银元啊?我当时数了又数,绝不会出错。”
沈庄闹鬼,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将前去沈庄视为阴曹地府。
所以吴婶在最初请人运送时,碰了不少钉子。
后面狠心拿出了四块银元,才将这赶车老头儿说动。
四块银元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当这老头儿全家吃喝花销一整年所用了。
他当时拿到这笔钱时,再三的数过,甚至夜里抱着睡觉,洗漱也不离身,绝不可能被人调包的。
但此时三块银元却变成了七八块大金元,从价值上来说,这哪怕已经不再是流通货币的大金元自然是要比吴婶那三块银元更加贵重,可赶车的老头儿一见此物,却觉得一股寒气直从脚入。
“阴鬼借吴婶的手,将这包金元交给你的。”宋青小开口说道:
“而这荷包及钱,应该就是一种鬼所下的诅咒。”
借吴婶之手,以诅咒的形式将那黑线种入老头儿身体之中,再引来厉鬼,将其杀死。
“可,可当时明明我拿到的……”老头一听这话,打了个寒颤,还想再解释,宋道长就道:
“青得没错,这就是鬼打墙了。”
赶车老头儿瞪大了通红的眼睛看他,他就解说着:
“吴沈氏从沈庄回家的时候,就已经着了道,她身上的鬼物施展了阴术,迷惑了你的意识,所以她给你钱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一包东西,而非你以为的银元了。”
只是当时老头儿中了招,浑然不知自己收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只当是几块银元,便喜滋滋的将其纳入怀中。
“这一包钱,可能是买命钱。”宋道长皱了皱眉头:
“有一种阴魂邪术,施展在银钱之上,丢在路旁,一旦被人拿走,便相当于默认愿意卖命于这丢钱之人了。”
一番话听得赶车的老头儿大感害怕,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忙要下跪:
“道长救我。”他顾不得眼痛头昏,将头叩在地上‘呯呯’作响:
“我家里有老妻子孙,实在不能出事……”
“你先起来!”宋道长伸手扶他,眼中露出怒容:
“朗朗乾坤!这阴魂未免太过放肆了,你既非沈庄的人,不过是受雇于吴沈氏,便也要害你性命,这样的阴魂绝不能留它与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