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他与以往的装扮截然不同,他脱下了身上那层厚厚的足有十二层的裾裙,而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及地对襟大氅。
那大氅之上并列着绣满了约如铜钱大小的暗纹,灯火之下,那暗纹之上宛如流转着一层绚丽至极的光华。
他手持了一把约摸两米五左右的高大骨杖,那骨杖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涌动,与弥漫在玉仑虚境之中的魔气相对抗。
此时的意昌头戴了一顶冠帽,两侧丝缕垂了下来,落在他胸侧。
虽说从宋青小进入玉仑虚境见过意昌之后,他便一直表现得体,衣着齐整且又隆重,但从未像此时一样,显得如此盛大过。
兴许是灯光的映照,他身上的大氅的暗纹流溢着淡淡的光华,形成光晕,将他的脸如蒙了一层雾纱。
那大氅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肩膀极宽,灯光将他的身影往圣庙的方向拉,拉得很长。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即将上阵的战士一样,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大气势。
“意昌?”
随着宋青小将他名字唤出,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走动间身上所披的大氅上的暗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微微的摆动间,发出‘咔咔’的撞击轻响。
直到这会儿,宋青小才看到他大氅身上的那些暗纹并非是以丝线织绣出来的图纹,而是一块块打磨过的甲鳞,以特殊的丝线穿织到了那大氅之上。
那甲鳞之上流转着神秘的光华,宋青小不知为何,目光便落到了台阶两侧的那巨鼓之上。
这鼓身是以龙皮所制,皮膜之上的甲鳞已经早就被撕扯下来了。
上古的大妖,皮、血、肉、骨甚至鳞甲都是宝,玉仑虚境的人既然以龙皮、龙骨作为重鼓,莫非意昌身上所披的大氅,也是由龙鳞所织出来的?
她心里想着这个念头,将目光落到了意昌脸上。
他一走出来,将圣庙之中的灯光甩到了身后的阴影处,露出了他的面庞。
令宋青小有些意外的,是此时的意昌,与之前的他有些‘不一样’。
与初容等人脸上爬满了黑色的神秘图腾,几乎将全脸都挡住了不一样,这会儿的意昌脸上干干净净,并不见任何妖冶的图腾,在他身上那反折着黑色光华的袍甲映衬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之所以说他与之前不同,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变了。
宋青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印象极为深刻。
他站在亭子下,领了镇魂一族的一群人,等着相叔等人的到来。
那会儿的意昌最多双十年华,乌发如云束在发冠之中,面如冠玉一样,举止优雅,一看便如古画之中的翩翩少年郎。
此时的意昌长相仍是他,但他却像是在这几日之间,一下子苍老了二、三十岁一样!
他的双鬓泛白,脸上已经不是少年的模样,眼角的褶皱显出风霜,这会儿的意昌看上去至少已经是五十岁了!
“呀!”
被鼓声所扰的湘四在以神识护住识海,回过神之后也转头看了过来,在见到意昌的一刹那,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宋青小目光疾转,意昌今日变化极大,莫非这些异变,是跟‘龙王祭’有关的?
她想到此处,便只听一串脚步声响,初容等人越过她与湘四上前,在离意昌约摸还有五、六米远处的台阶之下停住了。
“父亲大人。”
“祖父大人。”
“祖父大人。”
初容等人弯腰拜了下去,行了一个极为隆重的大礼。
台阶之上的意昌因为年纪的增涨,那脸颊比起少年时期的他看起来要消瘦许多。
没有了少年时期的风流写意,反倒多了几分凛冽的锋芒。
可能是今日就是龙王祭的缘故,初容等人并没有再像最初一样装模作样,而是直接便将自己等人与意昌之间的关系揭露出来了。
“父亲大人……”初容抬起了头来,语气有些哽咽,盯着意昌的双目之中还带着水光:
“您……”
“起来吧。”意昌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他:“贵客还在,不要让贵客看了笑话。”
几道抽气声响起,跪在初容身后的那些穿了黑色裾裙的人听了意昌的话,都如同发出了隐忍的啜泣般,但众人仍都是十分听他的话,在他话音一落之后,与初容相继站起身来了。
意昌的目光越过一众儿孙,落到了宋青小身上,她虽然一语未发,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像是早就已经猜透了她心里的想法。
“宋姑娘,这才是我本来的真正模样。”他叹了口气,“已经一千多年啦,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那以龙鳞所织成的大氅一听声响便沉重异常,每走动一步,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年纪与少年模样的‘意昌’相较,看起来老了二、三十岁,以并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披着这样一件沉重的大氅,意昌却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宋青小心里正猜测着他这话里的含义,初容等人听了他这样一说,却都又哭起来了。. ...
零第七百零三章 模样
“你换了冠袍。”宋青小上下仔细打量了意昌一番,突然开口说道。
意昌缓缓的点了点头,垂落在他胸前左右两侧的冕带摩挲着那甲氅,发出轻微的‘悉索’声来。
这会儿的他看起来年岁比之前长了许多,但那双目经过岁月的洗礼,却如浩瀚的星空般,更增添了少年模样的他没有的独特的成熟的风采。
双十年华之时稍嫌有些消瘦的双肩,此时显得更为宽阔,配上他这身极为沉重的龙甲装束,更显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