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哄人
且说贺千空理也不理卫怡衿,转身顺着绿荫下的小径,进了正屋。
林姝蔓早已起身,只着了一身鹅黄色襦衫,下身素色银丝花瓣裙,中间松松垮垮系着绀青金丝腰封,正倚在躺椅上随手翻看茶经。
她看的专注,并未注意到有人进来,鬓边的蓝琉璃五色花水晶簪子摇摇晃晃,衬得她雪白肌肤荡漾着水光。
贺千空不自觉滑动下喉结,视线移到她的脖颈。
白生生的脖颈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有些已经消退,有些却耀眼的明显,仿佛诉说昨夜的激烈。
“好些了么?”贺千空轻咳了声。
林姝蔓吓了一跳,抬眼见到是他,脸上惊讶瞬间消失无影,小嘴嘟起,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贺千空拉过一旁的红漆木镂空椅子,坐了上去,“我买了药。”
他从袖中取出那个精致小巧的瓷瓶。
买药能去两个时辰?
林姝蔓脸颊鼓起,不接他的话。
好吧,小姑娘这是还生着气。贺千空有些为难。
这个面对匈奴部队面不改色,对战乌维邪毫发无伤的贺千空,对待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到棘手。
他斟酌了半晌,方道:“你先上药,否则我会心疼的。”
小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世子还会心疼我?大可不用!”
她生气的时候格外可爱,如玉的脸颊鼓起来,红唇微嘟,一双澄澈水眸总是斜睨着人。
贺千空不禁一笑,“爱妻,我来给你上药可好?”
绯红漫上林姝蔓的脸颊,她瞪了男人一眼,似乎在说他耍赖。
然而男人下一刻的动作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耍赖。
贺千空一把揽过她肩头,将她圈在怀中,一手熟练拔去瓷瓶木塞,右手手指伸进去蘸了蘸药膏,不待林姝蔓回神,他的手已然找到衣裳下的暧昧伤口,涂抹上药。
“轰”的一声在林姝蔓脑海炸响,她伸出白玉的脚趾去踹男人,“你干什么,这是白天!”丫鬟们就在门外,很可能推门而入!
“只是上药而已。”贺千空轻巧避开她的攻击,手上动作不停。
“你你你……”林姝蔓满脸通红,两人姿势交叠,呼吸缠绵,她瞬间便感到他的反应,不由义正言辞拒绝,“白天绝对不行!”
“嗯,听你的。”贺千空面不改色,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夫人放松点,我很快就完。”
一时间,屋内沉寂一片,只听的门扉外有奴仆走动的声响,林姝蔓羞得魂飞魄散,生气的心思烟消云散,只把头埋在贺千空胸口,祈祷无人进来,快些结束。
半盏茶后,贺千空收回手,望着埋在胸口的小姑娘,他不由眼神一暗,喉头滑动。
林姝蔓早已系好腰封,捂得严严实实,脸上热度经久不散。
贺千空轻声道:“昨夜……是我莽撞了,伤了夫人。”
林姝蔓气性早已散了大半,沉默半晌方道:“你昨夜生气了?”因为乌维邪看上她而生气么?
是生气了,却是对自己生气,不知为何,只要想到她有半分嫁给别人的可能,贺千空只觉一团无名火烧灼五脏六腑,烧得他喉头紧锁。
这情绪来的太炙热,太吓人,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用粗暴掩盖。
贺千空沉默良久,“没有,是我疏忽,我从未生气。”
他会牢牢拴住她,她只能是他的。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贺千空又从袖中掏出一本线装书,轻声道:“这是送你的,夫人看可喜欢?”
林姝蔓瞟了一眼,居然是本《落花缘》,却是她近日读的书,心底一软,接了过去。
“你翻开看看。”贺千空道。
林姝蔓狐疑,翻开书扉,只见第一页书页空白的角落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琅君居士”。
林姝蔓玉手不由颤抖,杏眼“唰”的亮了起来,抬眼望去,“世子这是……”
贺千空忍住心里酸涩,“这是琅君居士亲手题字,我今日特意去赵明月那里要的。”
怪道去了两个时辰。林姝蔓脑海闪过,转念又兴奋起来。
这可是那个异常神秘、从不见外人的琅君居士!她居然得到了居士的亲手题字!吴青杏若是知道,该有多嫉妒啊!
她兴高采烈,唇角飞扬,心里最后的一点怒火烟消云散。
“世子,多谢您!”林姝蔓巧笑倩兮,然而视线一直盯着书扉没有移动半分。
贺千空真是既是酸涩又是庆幸,两种情绪交织,百感交集。
半晌,贺千空又道:“你若想,我可以带你见见赵明月,你想跟赵……居士说什么,跟他转达即可。”
林姝蔓美眸圆瞪:“赵明月和琅君居士关系如此之好?”又是题字,又能转达。
贺千空点点头,“很好。”
“那我定然要去!我有一大堆问题想对居士转达,最后书生能不能忆起前世记忆,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太多了,我要写下来!”
林姝蔓“蹭”的从躺椅上跳起,便要去拿笔墨纸砚。
贺千空轻皱眉头,一把拉住她:“别着急,起码得等赵明月休沐之时,近来他很忙。”
林姝蔓有一瞬间的失望,又很快恢复:“那也好,我等得起。”
清风吹打支摘窗,发出叩叩的声音,阳光顺着罅隙洒落在两人衣裳。
林姝蔓探出身子,轻轻的落了一个吻在贺千空脸侧,声音甜糯:“多谢……世子。”
这个吻轻快,如燕子在池水上点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下一瞬,小姑娘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扉,只听她叫道:“海棠,快给我研墨。”
贺千空过伸出手想去抓她,却第一次没快过她,她轻盈的背影远去,只有身侧一缕幽香证明那个吻不是错觉。
林姝蔓的声音还在继续:“海棠,海棠。快给我找几个工匠,我要把居士的题字裱起来,挂在书房,这么贵重的题字,可不能弄坏了!”
贺千空刚扬起半分的嘴角又耷拉下去。
小姑娘倒是哄好了,可似乎又多了个麻烦。
他盯着案几上躺着的《落花缘》,心里盘算,绝不能让小姑娘知道赵明月便是琅君居士,还是找个时间做掉赵明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