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没笑。
“哎!怎么会这样?”无数球迷和圈外人士发出相同的疑问。
有记者在某次采访的时候唐突地问了陈寂的教练:“请问陈寂平时也不笑吗?”
教练脾气不好,那场正好陈寂输了比赛,于是教练丢下一句“打得那么烂,陈寂还能笑得出来吗”便离了场。
所有人:“……”
把这点事回忆了个遍的林招招一拍额头,往后靠了靠,身后的墙还残留着白日炽烈阳光的温度。她举手:“提问。”
陈寂惜字如金:“说。”
林招招问:“请问是哪位同学在江北高中号称一霸,三米之内无人敢接近?”
陈寂说:“是为了好好训练,不想被人打扰。”
林招招问:“那请问又是谁在课堂上欣赏乒乓球拍,结果被老师扔出去罚站的?”
陈寂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被老师扔去的。”
林招招:“哦?”
陈寂说:“是我自己主动出去的。”
那倒也是。当时陈寂参加比赛拿了冠军,用奖金买了一副新球拍,上课的时候也看个不停,老师看不下去了,一支粉笔破空而来。
然后……然后被陈寂一板打了回去。
横拍反手,一气呵成。
白色的粉笔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粉尘在阳光中浮动。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三秒。
还是陈寂反应快,他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老师,对不起。”
说完,他拉开椅子,主动出去罚站了。
林招招问:“你当时在想什么?老师都没让你出去罚站啊。”
“主动出去,会比较酷。”陈寂轻描淡写。
林招招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说:“行,我们回到原来的问题。你总是学不会,作为老师的我很为难。我马上要期末考试了,白天要复习,晚上还要过来给你补习。”
陈寂低声问:“你不愿意?”
“也没有不愿意啦。”林招招随手拍掉趴在自己胳膊上的蚊子,说,“我当然希望你能上大学啊。可是陈寂,这脑子得动啊。”
她的普通话并不标准,掺杂着南方软软糯糯的口音,像含了口糖,说什么都有那么点甜意。
陈寂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便听到不远处有尖锐的哨声响起,正在到处浪的球员一哄而散。
“大魔王回来了!”
“哎呀我去,他怎么回来了?”
“冷神救我……冷神哪儿去了?”
“赶紧跑吧!别管那么多了!”
操场上,郑同负手站在跑道上,中气十足地喊:“三十秒!”
长河乒乓球训练中心,隶属国家队,纪律严明,主教练郑同说一不二。
三十秒后被他抓到,加训。
02
陈寂低低地骂了一声:“他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说教练这周晚上都要去市里开会吗?”林招招扯着陈寂的袖子,跟他一起轻手轻脚地收拾书本。
他们所在的角落隐蔽,暂时还没被发现。
林招招小声问:“应该没事吧?等他走了我再偷偷溜,如果我被抓住了,打死也不把你招出来。”她的眼睛明亮,“我很有义气的。”
陈寂默默看了她一眼,无情地告诉她这世界有多么残酷:“你不如再看看?”
林招招疑惑地歪了歪头:“啊?”
此时操场上已经没有人了,夏日的风燥热不安,路灯下偶尔有只野猫跑过,草丛微动,黑沉沉的天空上,淡黄色的月牙高高悬挂,喧闹后的平静使夜更沉寂。
陈寂抬了抬下巴,操场尽头是宿舍楼,在黑暗里像个庞大的怪物。很快,宿舍楼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整齐的下楼声传来。所有人在操场尽头排成两列,报数声交替响起。
“我的妈呀。”林招招看呆,她回过头看向陈寂,“你完了。”
陈寂淡淡地应道:“嗯。”
那边正好报数完毕,周尽燃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个小喇叭般清脆响亮:“报告教练,应到20人,实到18人,顾则休假,陈寂缺席。”
“陈寂去哪儿了?”
“报告教练,不知道。”
“谁知道?”
“报告教练,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