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靳升听话地喝下红糖水,赵瑞曦为了放心有给靳升仔细号了脉,发现确实如之前那个老大夫所言,靳升的身子骨确实很不错,这才真正放下心。
“不知王妃觉得我身体如何?”靳升在赵瑞曦号脉期间一直温柔地看着她,这样珍贵的独处时光是他之前出未想过的。
“嗯,很好。靳大人虽年纪轻轻高中,但除了读书,这身体底子也是养得很好呢。”
靳升便也笑着说道自己平日里也会注意健身强魄原来危机关头如此管用云云,因为靳升仍然是重伤在卧,说话动作都还有些吃力。赵瑞曦只同他闲聊了片刻,就想出去煎药让他休息。
临走前,赵瑞曦还是将自己一直斟酌着的话说了出来。
“好了,靳大人你也醒了有一会儿了,我现在出去给你看着药罐,你再休息休息……嗯,另外此番靳大人你受伤,全是为了替我挡那一刀所致,救命之恩无难以言表。只望靳大人能养好身子,日后但凡有我赵瑞曦得用之处,尽管开口。”
靳升见赵瑞曦语气真诚,看样子是把自己这所谓的“救命之恩”狠狠记在心里了。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靳升几番挣扎,最后还是低声问了坐在床头的赵瑞曦。
“王妃娘娘,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若论救命之恩,也原是我欠了你的。”
赵瑞曦不解:“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升忍着身上疼痛笑了笑,看着赵瑞曦的目光里溢满了难以察觉的深情。
“你以前,也救过我一命的,那时你跟在一位道长身边,约莫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赵瑞曦闻言便仔细想了一想自己十一二岁时候的光景,那时她还未及笄,大多数时日都是跟在师父玄机或是在山中修道,亦或是在周遭乡镇里游历。
若说救命之恩,那时候她医术只是个半吊子,只在荒野小路上捡过一个潦倒的书生……赵瑞曦突然看向在一旁安静等待的靳升,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那个小书生……莫非你就是我当年捡到的那个小书生?!这怎么可能!”
赵瑞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贵族,虽然不太感兴趣,但对于官场权势更迭基本常识的了解到底比寻常女子来的深刻。
靳升年纪轻轻就被圣上看中屡派要职,若不是没有家中帮衬,就凭他当日一连拒绝公主和太后亲侄女儿等多位贵女的“壮举”,恐怕早被些有心之人拉下去了。
而自己当年捡回去的那个落魄病重的瘦弱书生,当时兜里连半分铜板也无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这怎么可能是同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古人早熟嘛,所以十六岁的男二喜欢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女主应该是可以的。
另外作为重新拥有存稿(虽然也不多)的作者君,我要自信说一句,我又站起来了hhhh!
大家多给我点耐心和时间,后面剧情应该会更有趣滴!
第48章 匆匆岁月
“那个书生……确实是我, 当年我用的化名在外游历,所以你认不出我也是有的。”见赵瑞曦还在犹疑,靳升坦白道, “我出身江南世家, 年少读书时颇有些天赋, 十五岁时便考取了秀才头名得了解元。祖父担心我年少狂傲沉不住性子,便打发我出门游历三年。我家里有规矩,若族中弟子出门游历, 除了一身衣物两块碎银, 其余家徽侍从一概不许。”
“怪不得我见你时, 是那般寥倒……”
咳咳,靳升轻咳两声,有点不好意思。赵瑞曦这话意思不就是说他离了家族便不能活了么, 靳升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不会再寡言使她误会,顾不得胸口伤痛急匆匆回答。
“不是的, 我祖父放心把我放出去, 自然是知晓我能在外过活的。我, 我除了读书,于书画一道上也有些造诣, 凭着平日里作些书画, 若不是我当年涉世未深遭人算计, 凭着润笔费将我一人养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那段被人暗中算计的往事, 靳升被救后自然有千百种方法给报复回来,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他也没再细说。
赵瑞曦听到靳升说起了“书画”,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起疑事。
“所以,我之前收到的那副《晚秋春居图》也是你送的?那里面画的景色也是我当初带着你去的附近村落, 是吗?”
“是。那日在太尉府里见到你,我便知晓你就是当年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净曦小师父。”
沉默了一会儿赵瑞曦没再说话,眼前靳升眼里的情意她就算再怎么不谙□□都能看出来了。她当众舞剑时他在旁奏乐,她出嫁时匿名送的那副画作,甚至于昨晚他义无反顾地替自己挡的那一刀片。
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靳升真正喜欢的不是她们之前揣测的叶离,而是赵瑞曦自己。
他一眼就认出来当年还年幼的自己,而自己当年分明是见过十六七岁的靳升的,但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靳升见赵瑞曦沉默不语,也没再说话。靳升不敢再回想自己在得知圣上下旨赐婚的晋安王妃赵瑞曦就是他念念不忘多年的净曦小师父时,他是怎么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的。有些事,迟了一步,便是步步迟下去了。
“那你为何之前那么多次都,都不和我说这事。”
许是身体疼痛自制力不比寻常,此刻靳升再掩饰不住自己眉眼里的温柔:“是你忘了啊,我还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记起的。再者,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本来我打算自己记着就好了。但这次情况实在是太危险,我虽救了你,却不想真的让你觉得欠了我什么,本来一开始就是你先把十七岁的靳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原来如此,既然是故人,那你就更该好好听大夫的话,好生休养才是。嗯,那我先下去看他们端药了,你伤得重真的要歇会儿了,”
赵瑞曦其实是落荒而逃,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是,他不告诉你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她已经是晋安王妃了,和靳升只能是有救命之恩的关系在。
靳升看着赵瑞曦离开,闭上眼自嘲地笑笑。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啊,她已经注定是晋安王妃,靳升本来是准备不打扰,一个人记住这段前尘旧梦就好了。
但是中刀昏迷前一刻,他又些遗憾,若是真的死了,她对他靳升的印象就永远会缺了一块儿。好歹是替她挡了一刀,就原谅他的这点私心罢。
赵瑞曦恍恍惚惚地出了房间,她知道自己对靳升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对于这能毫不犹豫为自己挡刀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她到底会觉得欠他些什么。
在赵瑞曦离开靳升休息卧病的房间后,谢致从屋顶利落轻巧地跳下来。他神色晦明难测似有所思,最后深深望了屋里一眼才缓缓离开。
靳升也算得上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虽然谢致将赵瑞曦摘了出去,但靳升受重伤一事还是给朝廷造成了很多骚动。
晋安富庶,于各个藩王封地之中一向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朝廷传来的意思是,既然靳升是为了你晋安百姓公务而受的伤,那自然是要晋安的人来将人好生奉养的。另外,鉴于靳升恪尽职守特外派晋安迁至至晋安守巡道员。
守巡道员主要负责协领众官辅助藩王文职公务各种公事都能过问一句。这官位其实是比靳升之前官职还低了一品的,更何况还只是外官。但无论是朝廷还是晋安都知晓这个官位的重要性。
大魏开国来封地上的大小官职一律都是由封地藩王自由指派无需朝廷过问的,但朝廷此番派指,谢致这边却是不好再推脱什么,毕竟人是在晋安上受的伤,认真算来晋安也有保护不力的失职之罪。
“王爷,这朝廷果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以往往咱们晋安水军里塞人也就罢了,如今确实连地方公务上也要安人上去了。”
如今靳升卧病在床,谢致和众部下总算是可以无所顾忌地聚在一处谈论了。
近来诸事不顺,谢致脸上也再不见笑意:“这事怕是要就这样定下来了,也没什么好再说的。只不过,吴大人那边的人今日又传来消息,说是这老狐狸似乎察觉到了这次税粮减少的蹊跷。咱们再过两日就去岐下去找他喝喝酒吧,吴大人忠肝义胆年纪一大把,在晋安境内可不能再让他老人家多事操劳啊。”
谢致话里这意思也好懂,只要那专管粮税的吴大人多躺着喝喝花酒再松些口,那他们底下人的操作就会很便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