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踹尤远一脚,生怕把自己谎称谈女友的事儿给秃噜出去,赶紧解释:“我哪敢,说你坏话,好着呢,尽夸你。”
客气了一会儿在诊室里坐下,吴晓婷征得盛夏同意,当着尤远的面对他进行了心理诊疗,过程比较私隐,一般不接受第三人在场的,盛夏说没事,是亲家属了,没什么不能给他知道的。
尤远挺安静地陪着他,竖着耳朵认真听医生和病患之间的一问一答,等结束盛夏拿着单子去开药了,尤远才开口问:“吴医生,盛夏现在工作接触的圈层压力很大,又出了点意外引起情绪问题,在日常生活里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吴晓婷以为尤远是担心盛夏治了很多年没有彻底痊愈,于是回答说:“治疗是个长期的过程,即便痊愈依旧有复发的可能,他现在保持得很好,基本不会再出现意识缺失和过激行为,但我不能跟你保证他已经彻底好了,日子还长,你得有耐心。”
尤远点点头说:“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主要担心他吃药有副作用,希望做些别的事可以缓解病情,以后再出现这类情况,有没有可能通过心理干预避免药物治疗,”
“盛夏是我遇过的病人里最懂事听话的,你是他的伴侣,只需要给与足够的包容和体谅就行了,药物向来只是辅助手段,家人和伴侣的关爱才是最重要的。”吴晓婷说,“他非常希望自己能治好,所以达到的效果才会超出预期,这里头你功不可没。”
盛夏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吴晓婷压低说话声道,“他是病人也是我的朋友,以我对他的了解,你回来了就是最好的药,放心吧,最大的心结已经解决了,有你在,他会好起来的。”
盛夏电话一关他倒是悠哉了,尤远三不五时就怼着电话忙工作,这样下去也不行,盛夏决定第二天就回玉城,让尤远先回北京忙。
尤总怎么可能听他安排,当即让助理给订了两张飞玉城的机票,公司的事可以远程处理,恋爱不行。
再忙也不缺这一天两天的,盛夏说他:“你还,挺粘人,像个,霸总小说里的,恋爱脑男主。”
“……”
这叫什么,好心不识驴肝肺,尤远怕他情绪不好回工作室处理不了太多事,巴巴地要跟着还成了粘人恋爱脑的霸总了,尤远懒得辩解,“去视察下你工作和生活环境,放心了我再走。”
提前结束春节假期,带着两只胖猫回了玉城,这次满载而归,儿子们不再是留守儿童,盛夏也不用继续守活寡。
盛夏自己买的房子不大,两人加两猫拥挤度增加,温馨度也直线上升,金山和福福回了家适应了一个来小时就开始大摇大摆地出来闲逛了,闻闻尤远的裤子袜子,顺杆爬要他抱着。
尤远的西裤已经报废,一边嫌弃一边又要抱猫,只能空喊:“他俩掉毛!”
“哎,哪有不掉毛的,猫啊。”盛夏忙不过来理他,“掉就掉吧。”
“裤子全是毛,噗――嘴里也有!”
盛夏听得直笑,感觉他家少爷要疯,偷偷看了一眼,尤远被胖猫压着腿,小心翼翼地抚摸脊背上的毛,摸两下甩甩手,再接着摸,骂骂咧咧的又一脸舍不得。
隔了会儿盛夏拿着一卷透明胶出来,啪啪啪就往尤远裤子上招呼:“真讲究,我家里都是,毛,你受不了,也得受着了,谁叫你是爸爸,进来,看看卧室。”
房子虽小五脏俱全,盛夏一直就喜欢买些在直男眼里屁用没有的东西搁家里摆着,但布置一下就显得温馨且有情调,尤远驮着两个胖子终于参观了一圈,在卧室里坐下评价:“挤是挤了点,比我那像个家。”
“那当然。”盛夏笑话他,“连灶都不开,你那家冷冰冰的,一会儿出去,买点日用品和菜,晚上我做。”
“得空了去北京,也帮我收收家吧。”尤远圈着他,手指头还在忙着给猫按摩,“猫要用些什么你开个单子,我让人买好,分他们一间专用猫房都行,书房也重新弄一个给你,按你喜欢的布置,厨房照你习惯的买,缺什么跟我讲。”
盛夏瞅他一眼:“邀请我,同居么?”
尤远把锅甩在猫身上:“是心疼他俩没父爱。”
“啧啧啧。”盛夏拍着猫屁股说,“听听,爸爸要带你俩,去住大别野,儿子们比我有福。”
尤远学着公司里前台小妹的口头禅说:“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心里牵挂着事儿,盛夏不放心,带着尤远去了趟工作室,他没跟谁说自己提前回来,本来以为工作室没人,结果一半的人都在,面对一脸忧心的大家,盛夏先不打自招地介绍起尤远来:“这位是我,男朋友,尤远。跟我回来,一起处理下事情,别着急,没那么,严重。”
尤远客气地冲各位点头算是打招呼,大伙木着脸,一时不知道该先震惊老大是同性恋还是震惊他搞对象搞到平台老总身上了。李静见缝插针地化解尴尬,介绍了尤远的身份,包括最近几天都是靠他在稳步推进调查工作,大家散了各忙各的,盛夏把尤远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才眨着眼拍拍胸口:“我装的。”
尤远早看出来了,盛夏耳朵尖都红了,可见内心并没有他面上那么淡定:“不说也没事,未必人人能接受,不怕他们议论你?”
“以前会,怕,很多事都会,让我害怕。”盛夏说,“但当我学着去,面对,发现也没那么,困难,总有人议论,那就议论吧,有句话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尬的就是别人。”
盛夏回工作室是想找往期的合同再查查,当时程檀卖出去剧本,合同上搭一本剧本是写得很清楚的,既然写得明明白白,对方从不合法的渠道拿到现在的本子也不可能偷天换日,李静把合同找过来,尤远翻着看了会儿,跟助理打完电话说:“灿阳把现在的剧本改成了合同上的名字,还拿去做过公证,时间比平台签约早。”
李静愤懑道:“时间点掐得这么好,程檀果然是内鬼!”
“他回来过吗?”盛夏问。
李静摇头:“别说回来了,跟你辞职的前一天这家伙就来收过东西,我们这两天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发微信,代冀还去他家找过他,这人躲着呢!他还知道没脸见人啊!”
“未必是没脸。”代冀也气了好几天了,“我找过初稿,都是按要求锁在保险箱里的,但是就那份初稿没了,调监控的时候发现被删了一段,我估计他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个。”
“监控可以恢复,不过证明不了什么,他有权限拿到这个东西,总不能因为第二天辞职就说他偷盗。”尤远看着工作室的老合同若有所思,“让你们财务来一趟,李静,把牵扯这件事的所有相关文件全部送进来,我看一遍。”
李静很听话,立马出去叫人,代冀也配合着去忙了,盛夏的位子被尤远霸占,自己窝在懒人沙发里犯懒:“是我不放心,非要回来一趟,倒累着你了。”
尤远头都没抬:“男朋友不就是拿来使唤的么,你歇着吧。”
花了一个小时看剧本和合同,再跟财务查账,尤远同平台的法务反复沟通调查细节和合同相关,确认有几个地方对方是有重大遗漏的,尤远弹了下合同说:“他们的合同部分是伪造的,时间上很赶,现在不确定是否跟程檀提前沟通过,我觉得大概率是没有,所以才做得漏洞百出,以支付金额不符为由可以查账,剩下的就是时间点的问题。”
“代冀,去年有个,电子版权,登记,我让你去做的。”盛夏突然想起来,“我记得库存的,所有本子都登记,过。”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代冀猛拍自己脑门,“登记得挺全的,名字,内容,版权归属,都很详细,而且最后是你签的名,我这就去找。”
电子版权登记同样具有法律效应,代冀当时拿着初稿去给盛夏登记,时间正好在程檀和灿阳合作之后,在灿阳偷拿剧本去私下做公证之前,尤远把这个关键细节告诉法务,那边通过商议后给出的建议是反诉,灿阳以不正当手段盗取剧本,侵害平台利益,同时也对盛夏和SF工作室构成了版权侵权。
不过法务提醒,和灿阳的合同签署确实是盛夏本人亲手操作的,也就是说假如对方反咬一口这件事就是盛夏做的,在法律层面盛夏不会输,但舆论层面盛夏恐怕名声也难以挽回。
“折中的方法就是私下调解。”法务在电话里说,“商议一个合理的金额,让他们去澄清这件事,那么平台和盛编的名誉都能得到挽回,不影响项目进展,对影视公司和合作方,资方都有个交代,同时项目也有了热度,当然,这是从平台角度考虑最好的处理结果。”
李静皱眉道:“灿阳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的赔偿金,闹这么一出维权是假,讹钱是真。如果私下调解用钱封口,再打折他们也是空手套到白狼,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了?”
其实盛夏也不同意,他受一顿委屈还被人讹钱,先不说这钱他拿不拿得出来,可这口恶气硬是没出得出去,但法务说得也对,私下调解是最便捷也最快速的解决方法,对平台最有利,挽回盛夏名声也很重要,盛夏犹豫不决道:“我再考虑考虑。”
“不用管平台的立场,也不用操心钱的事。”尤远说,“只要自己不委屈,你想怎么做我都随你。”
事情不能急,而且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在发展,整个工作室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原本大家提议请尤远吃一顿饭的,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盛夏带家属来,但尤远婉拒了热情的编剧们,处理完事情,拉着盛夏就走了。
“他们人都,很好的。”盛夏小碎步跟着尤远,被他用衣服罩起来,“好相处,请你吃饭,你跑什么?不好,意思吗?”
“改天再吃,今天就想跟你回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