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来尤远也没有立场去管盛夏的闲事,又不是人家亲哥,谁知道管一次就上瘾,盛夏又莫名其妙特服他管,这就更上瘾了。
是他自己说的,尤远是哥,那不得听哥话么。
尤远灵机一动:“你想个办法,确保我能知道你的恢复进度,要眼见为实的。”
盛夏乖巧道:以后每周来找哥吃一次饭,给你看腿,行不?
尤远装作勉强答应:“也成。”
吃了饭,盛夏要回B区找辅导员拿书,尤远下午是满课,就说陪他过去散步消食,拿完他再折回来。
热浪翻滚,零星树荫下挤着乘凉的军训人,盛夏杵拐飘过,尤远替他拿着冰奶茶,热化的水滴了一路淡淡的印子。
到了系办公室,盛夏让尤远在一楼等,他既不想尤远再帮他抱书,也不愿给老师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印象,便说可能老师还要找他聊聊新生活,不会太久,就一个人上楼了。
“别挨着我,恶心不恶心。”
“不好意思。”
“你故意的?听说你跟男的搞对象,操,是不是看见个男的你就把持不住,老子是正常人,跟你不一样。”
“我没有,我,我不是!”
“死同性恋,滚远点儿!”
大中午的本来就人少,一点说话声楼梯间也清晰可闻,盛夏慢腾腾地爬着楼,听见这么一嗓子脚步顿住。
转角突然跑下来一人,低着头脸憋得红红的,不小心碰到盛夏肩膀差点把他绊倒,那人赶紧扶着他连连道歉,盛夏忙摆手,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会错意了,说完一声“对不起”扭头跑得更快。
还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帅哥呢,被人骂这么难听,怪可怜的。盛夏错愕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捏紧拐杖,有点生气。
同性恋怎么了,不就是喜欢的跟别人不一样点么,这也值得歧视?盛夏闷闷地想,人类的本质不是双标,根本就是歧视吧,有手的嫌人没胳膊的,长耳朵的嫌人聋的,健全人歧视残疾人也就算了,他早已习惯,那怎么连别人喜欢的跟自个儿不一样也能骂那么难听。
上了楼,那骂骂咧咧的人正好站在走廊里跟人打电话,花裤衩配篮球背心,吊儿郎当的样子加上刚才的一番言论让人更讨厌,盛夏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有病啊你。”花裤衩吼过来。
你才有病呢,我看还是狂犬病。盛夏在心里怼回去,花裤衩见他不出声,以为把人唬住了,跟电话里解释遇到第二个傻逼,继续聊些有的没的。
盛夏更生气了,但凡他长了嘴,也不至于连个回击的机会都没有,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渴望遇到一个愿意用笔跟他吵架的人,吵架是吗,来啊,笔记本递过去,你一句我一句吵个天荒地老,老子奉陪到笔没墨。
“盛夏?”方淮从远处一个办公室出来,见他傻愣愣地站在楼梯口,叫住他,“大中午的你过来干嘛?吃了没?”
花裤衩抬头瞥方淮,不怀好意地撇撇嘴,又看一眼盛夏,扭头走了。
盛夏不方便拿笔记本,只好拿电手机摁字:吃过了,来找吕老师拿教材。
“我说呢,璐姐怎么还在办公室坐着,这个点儿一般都午休了,走,我带你过去。”方淮朝后看了一眼,“谁啊那是,你朋友?怎么老看你。”
我才没那么差劲的朋友呢,盛夏耸耸肩:不认识,可能看我帅吧。
“瞧不出来啊你还挺臭美。”方淮薅了一把盛夏的毛揪揪,轻扣门扉,“进去吧,我事儿办完了,等你一起下去。”
全新的教材要等军训完整个年级统一领取,辅导员吕璐特意去高年级给盛夏借的旧书,让他先看着,还把自己的借书卡也给盛夏了,盛夏捧着书,保证道:我一定不乱涂乱画。
见他这么乖,吕璐又拉着他聊起了宿舍生活,盛夏一一回答,说都好。见是方淮送盛夏进来的,吕璐还嘱咐他有事可以多跟学长交流,盛夏这才知道,方淮是社科院一哥,读的法学,成绩和能力都很出众。社科和人文都在一栋楼里,上课也在一起。那天尤远唬孙小胖,用的校学生会主席的名义,原来就是方淮。
从办公室出来,方淮分走大部分教材抱着,和盛夏一起下楼。走到拐角,花裤衩风驰电掣地往楼上跑,盛夏一个没注意撞到他,书掉了,人也差点崴下楼,方淮赶紧把人扶稳,皱着眉说了句:“走路也不看着点。”
“他自己不长眼睛,怪谁?”花裤衩还是这么恶劣,“哟,又是你俩啊,刚就瞧你们不正常。”
方淮把书捡起来,拍拍灰递给盛夏:“怎么不正常了?”
花裤衩嗤笑一声:“死同性恋,还脚踏两条船呢,跑一个又来个,连聋子都不放过。”
方淮脸色阴沉地瞪过去,正要发作,身后飞过来一本书,直接砸到花裤衩脑壳上,盛夏一手杵拐一手拿书往人身上锤,脸憋得通红。花裤衩被这一砸直接激怒了,拳头要往盛夏脸上抡,方淮半路截胡挡在中间,肩膀上挨了一拳。
盛夏心里一跳,觉得自己冲动做错事了,赶紧抓着方淮,花裤衩打中一拳正来劲,还想出第二拳,盛夏急中生智抬起拐杖就往对方腿上戳,对方吃痛,一把推在他身上,盛夏重心不稳,后仰着就要翻下去,方淮抓也来不及抓,急呼:“盛夏!”
匆忙间乱薅也没薅到栏杆,完犊子,盛夏叹气,脑壳着地得成傻子,正在这时,后心被人托住,然后整个人都被结实的胳膊环了起来,闻见熟悉的沐浴露香,盛夏松口气,干脆整个人瘫进怀里。
尤远听见方淮大喊盛夏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的,人就这么直愣愣往后栽吓了他一跳,万幸是抱住了,他微微喘着气,质问道:“你们搞什么?”
花裤衩靠着墙,阴阳怪气地说:“搞基咯。”
尤远阴恻恻地瞥他一眼,方淮揉着肩,指着花裤衩警告:“人要是摔了我跟你没完,闭上你的嘴,再让我听见一个字――”
“你想怎样?打人啊?”花裤衩又开始吊儿郎当,“信不信我一嗓子把老师都叫出来,让他们看看学生会主席是怎么欺负同学的。”
盛夏拉拉方淮的袖子,想把他扯过来,方淮站着不动,怒目而视:“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尤远走过去,一把搂住方淮,强硬地将人拉下楼梯。
花裤衩:“孬种,搞男人还不敢承认,还主席呢,带领全校当变态吗?”
尤远脚步一顿,把盛夏拉到方淮那,交代他:“你俩在这站着。”然后转身,一个健步冲到花裤衩面前,二话不说揪着衣领就抡了一拳,正正打在颧骨上,花裤衩直接懵了。
尤远一米八六的个子,站直了比花裤衩高一个头,他揪着领子用小臂顶着人喉咙,严实地压在墙上,沉声道:“你叫吧,把老师招来,我等着。”
花裤衩还想说什么,尤远直接吼了一嗓子:“叫!”
花裤衩吓懵了,盛夏也被吓到了,花裤衩虽然矮但一身腱子肉也不是唬人的,这要是打起来尤远被打伤了怎么办,他想去帮又被方淮拽了回来,方淮见怪不怪道:“没你事,站着看戏,你哥打架还没输过。”
盛夏惊恐又疑惑。
方淮意会,告诉他:“从小打到大,放心。”
花裤衩试图动手,又挨了一拳,然后尤远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了楼道里,拍拍手抱臂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