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道士!”小女孩咬牙切齿。
“别误会,我可不是道士。”年轻人说着,向前迈了几步,继而从兜里摸出一张黑皮证件,在小女孩面前晃了下,“编号DF6883,江藐。”
“阴兵?!”小女孩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惧色,慌忙解释道,“江、江爷,我可是官方授权出来放风的!你不能抓我!”
“是,官方授权你出来放风。”江藐把叼在嘴里的烟拿出来在指尖灵活转着,不痛不痒道,“那官方授权你害人了?”
“这……”小女孩眼珠一转,谄媚道,“江爷,不,江sir 啊!要不你再给个机会呗?”
江藐挑眉:“怎么给你机会。”
“刚才没的选,现在我只想做只好鬼。”
“好啊,去跟阎王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鬼。”
小女孩撅撅嘴:“那就是让我死。”
“对不起,我是阴兵。”
“谁知道?”
江藐猛弹了小女孩的脑门儿一下:“你《无间道》看多了吧!”
“嗐,江sir台词记得也挺熟嘛。”
“少给我扯七扯八的!”江藐边说边撕了张条儿递给小鬼,“拿着,城隍庙门口排号儿去,这条绳子城隍爷会解……”
“诶诶!”见江藐似乎不会跟着自己,小鬼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劝你别想着开溜,我这绳子可是有追踪定位的。”江藐叼着烟,不慌不忙道,“肇事逃逸的代价,懂?”
“江sir,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再说,我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江藐闻言乐了下,伸出手比了个二。
“两个问题。一,你早不是人了。二,你阳寿八十三岁,阴寿二百零一岁,怎么算也不是孩子。”他说完不耐烦地咬了下烟嘴,“阿婆,快走了好吧,我赶时间啊。”
“个小赤佬。”
小鬼暗骂一句,随后便逐渐透明化,消失在原地。
空荡的十字路口再次恢复沉寂。
江藐打了个呵欠,回头看向身后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醉汉,缓步朝他走去。
“哥们儿。”江藐朝醉汉扬扬下巴,“劳驾借个火儿。”
醉汉被江藐这么一喊险些没再吓昏过去,瞪大眼惊恐地问:“你、你是人是鬼啊?!”
江藐反问:“我救了你,是人是鬼的重要么?”
醉汉张张嘴,咂摸着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便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摸出只打火机,却连擦了几次都打不着。
“别客气,自己来就成。”江藐从醉汉手里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那支烟,长长舒了口气道,“我说你也是,大半夜的没事儿在街上瞎晃荡什么?七月半,忌理发、夜游、谈婚论嫁,没听说过啊?”
“我、那个、我、你……”
见醉汉半天也说不出句囫囵话,江藐又叼着烟吸了一口,继而猛地朝醉汉脸上使劲儿一喷,道:“给您除个晦气,赶紧回家吧!记住,路上不论谁叫都别回头。”
“谢、谢谢啊!”
醉汉应完,转头就跑。
“等等。” 江藐唤了声,“打听个地儿,经竖街怎么走?”
听到这个地名,醉汉不由得又是一哆嗦。
……
若论起晔城最邪门的地界,经竖街就必须有姓名。
明明叫经竖街,偏偏是按纬线长的。横纬竖经,刚好跟名字反了去。
常言道人走竖,鬼走横,人鬼殊途。因而横竖相交的位置便总免不了会多出些邪乎事儿。就这点上,此街算是横竖都占全了。
在这打车无望的特殊节日里,江藐记得自己大概经过了五六个十字路口,穿过了三四个地下道又七绕八绕地钻过了若干条巷子,终于在下一秒就要累到原地爆炸的崩溃边缘,看到了那块依稀写着“经竖街”三字的掉漆路牌。
他不由嗤笑了下,难怪车子一到这地方就总爱开错道儿,和着路牌挂这么久也不知道换一个,上面的字怕是连鬼都认不出。人呐,分明就是自个儿懒,还把什么都怪给鬼打墙。
一阵阴风夹着雨自街口扑向了江藐,带着三分寒意七分死气。他将夹克衫的拉锁又往上拉了拉,双手插兜地朝经竖街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正坐在烛火摇曳的古朴房间中,兀自品酒的男人眸色一沉,端白玉酒盏的手不由地顿了下。
“迟郎,可是酒冷了?”
男人身旁传来了个阴柔邪魅的声音。随着话语,一双染着鲜红指甲的纤纤玉手托起了案上的酒壶,轻声道:“待我再为你温了去。”
“阿皎。”男人唤住了眼前正打算去温酒的红衣身影,他的嗓音听起来十分低沉且富有磁性。
“何事?”
红衣身影闻言转过头来,竟也是个男子。只是他生得未免有些太过苍白美艳,在这飘忽不定的烛火映照下,看着了无生气、不似活人。
“什么时辰了?”男人问。
“寅时三刻。”
“寅时……三刻。”男人低声呢喃,侧目看了眼案前的烛火,随即放下酒盏站起身来,温声道,“且先喝到这儿吧,有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