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郁青一脸平静地被罚跪在院子里,还有心思在那里拔草玩。
想起刚刚被夏总管一通吼,就不甘心地撇嘴。
什么嘛,他和陈云景两个人同样都是身着单衣出去逛的,谁知道王爷真这么‘弱不禁风’,同样的夜风他吹了一点事都没有,对方就病倒了。
这能怪他?何况他一个下人,也拦不住主子撒酒疯,是吧是吧?郁青对着墙角一通抱怨。说着说着觉得似乎哪里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翠绿的小叶子。
他定睛一看,眼睛刷的亮了。飞快膝行上去,拨开角落的草丛,居然再次看到了那株山茶花!
陈云景暗道倒霉,连着两次身体病倒后,他才发现那肉身一旦重病或者劳累过度到昏睡,他的灵魂就会被迫弹出去,也许这算是身体的‘自我防卫’?可是更倒霉的是,他藏得这么隐蔽都被郁青发现了。
面前这株山茶花这次化形只有成人小臂那么长。陈云景从泥土里拔起根系站起来跑出没多远,被身后少年一个飞扑压倒,抱在了怀里。
“嗷!想死小爷了!”郁青紧紧抓着他,就像抓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欺负某人的机会,连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狠狠摇了摇,“快!快变身!快!”
陈云景往外抽了抽枝条,抽不出去,干脆往后一仰,直挺挺在郁青手里装死,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只是普通的一棵植株。
郁青气呼呼道,“你不变身?小爷立刻把你拿去厨房大切八块,煮成花茶,给屋里那主子喝去!”
又是大切八块,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大切八块’,想起昨晚少年的威胁,连带想起昨晚自己干的蠢事,虽然郁青不知道他们是一个人,但是简直有损他形象。陈云景干脆躺平了任他摇晃,打定主意装到底。
郁青瞪着他,瞪到眼酸也没看到任何变化,气的咬紧腮帮。忽然灵机一动,弯了弯眼睛,“你再不变,我就生啃了你,你信不信!”
说完极其夸张地张大了嘴,一边发出“啊~”的声音一边把植株最顶端往自己嘴里塞。
世间竟有这么无耻的人!
陈云景一下子挣开他变成人形,右手毫不留情狠狠钳住对方两腮软肉抬起,冰冷的指尖冷的郁青一哆嗦,便听到头顶阴森森的声音:“上次挨打不够是不是?”
郁青抬手使劲扒拉着桎梏自己的手腕,气力软乎乎地和只小猫一样。
可陈云景清楚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逗弄的猫,这可是一只会咬人会撕人的老虎。
然而纵使他心里再怎么清楚,此时俯视着跪在地上仰脸可怜巴巴看着他的少年,白净的脸,两颊肉肉的软软的,这个视角实在显得对方如此柔软无害。
心脏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挠,陈云景挑眉,晃了晃手,带着郁青的脑袋也跟着左右小幅度晃了晃,“你装什么装,我知道你气力很大。”
郁青一脸愤愤看着他,口齿不清,“没……没装!”
“哦?”
真的假的?
陈云景不太信,还想再试探一下。脚步声起,他看了一眼声音来的地方,抓起郁青的手腕带着他翻过院墙,一路向前,没过多久便入了花园,寻了个鲜少人来往的空地,方才放下对方的手。
郁青冷哼了一声。
陈云景看他不复之前的盛气凌人,好笑地朝他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做什么?”
“来,给你打一下。”
“你有病吧你!”郁青被这一句气的跳脚。
“我没病。”陈云景故意刺激他,“就你这武力值,猫挠一样。”
“你看不起谁!”郁青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那树晃了晃,忽然从被打到的地方横向撕开裂纹,上半截树身歪倒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烟尘滚滚。
所以刚刚都是装的咯?陈云景心中下了定义,嘴上还不饶人,“事先锯好的吧?”
“你!”郁青胸脯急速起伏,像要被气炸了,他骂骂咧咧,“你得意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契约……”他猛然惊醒,住了嘴。然后二话不说一拳砸到陈云景身上。
拳头穿透了陈云景的灵魂,落到空气上。却没有因为力气过大而导致出拳人下盘不稳而摔倒。
看来是对方早知道打不到陈云景。
陈云景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抬手又扣住少年手腕,感叹道,“原来只有我能触碰到你啊。”他发现和郁青呆在一起,发现的好玩的东西可真是越来越多了。看向郁青的眼神不由带上了审视。
“你想的美!”郁青咬牙道,“待你灵魂稳定,等着挨揍吧!”这一句话说出来带了鼻音,少年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哦?灵魂稳定?你……”陈云景还没说完一句话,少年忽然冲过来扑进他怀里。
陈云景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到往后踉跄两步,后背撞上了粗糙的树身,‘咣’的一下,树叶摇下几片,疼的发慌,“你发什么疯!”陈云景恼道,低头看去,怒意渐消,未尽之语消失在唇边。
陈云景摸不准头脑,“喂?你这是怎么了?”
他感觉到热意蔓延在自己胸口,湿了衣襟,一直落到心里,烫的发紧。不由浑身一僵,抬起双手,无措地看着少年在自己怀中的发旋。
半晌,陈云景抬手揉了揉他脑袋,“你哭什么,刚刚不还是很凶吗?现在这样,搞得我像个大恶人一般。”
少年用泣声凶巴巴道,“你才哭,你全家都哭!”说归说,脸可一直埋在他胸前,手也抱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陈云景又好气又好笑: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嘴毒一下,他没来由想起现世一个词:奶凶。只得拍了拍他后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现在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他难得见这家伙吃瘪,还想调笑几句,但又觉得不合时宜,便干巴巴咽下了后半句。
郁青抬起头,黑瞳水亮亮的,眼圈红红的,说话半是委屈半是不忿,还带着些撒娇的意思:“被抛下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懂!”说完一踮脚,狠狠咬了陈云景鼻尖小痣一口,留下一个牙印。在陈云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扭头拨开草丛便跑了。
留下陈云景一脸莫名其妙,指腹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新鲜咬痕。
“嘶~咬的真狠。”
☆、寺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