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才双腿一伸,整个人也靠在了这颗树下,点了跟烟,用沾满尘土和汗渍的手摘下一枚耳机放到自己的耳中,长长的吐出一道笔直扩散的烟雾。
耳机中播放的歌楚才没有听过,放入耳中时歌手正唱着:
“生命于我眼前支离破碎
尚存一息我眼见了仙境
那里几乎空无一物
却出现了你这疯狂至极”
月光并不明亮,但隐藏在黑暗中的鸟儿却叫的十分聒噪。
两人就在这朦胧的月光下沉默的坐了良久,直到吴黎将头抬起。
红到发肿的眼眶,凌乱的头发,悲伤憔悴的面容,在这凄白的月光下莫名的让楚才心疼。
吴黎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直接趴在楚才腿上放声痛哭,“奶奶她走了”
无视路边行人的侧目,楚才摘去了吴黎头发上细碎的枯草,将手放在她不断抖动的肩膀上。
哭声渐渐减弱,楚才感觉嘴中泛起一阵土味,于是吐了口唾沫说道,“为什么电话关机。”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吴黎看到手机屏幕的一角布满了裂纹,低声说道,“坏了。”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楚才咬着过滤嘴,“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陪你一起回去,票他已经在网上买好了。”
吴黎点了点头回应,“哦。”
一口烟雾吐向月光,就像是移动的云朵一般,让原本就朦胧的月光更不清晰了,楚才身体下滑躺在草坪之上对着天空说道,
“以后是吃不上老人家做的辣鸭脖、香辣虾、红烧肉了啊。”
吴黎的眼眶又是一红,楚才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人这一辈子谁能活过百年啊,
我记得奶奶的胆子很大,前两年过年的时候还能杀鸡呢。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手有些抖,没割中动脉,那只鸡撒着血到处跑,还是我跑过去,一把摔死了。
她一辈子都不愿意麻烦别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坚决要自己做,谁来劝都没有用。
虽说看着很严厉,但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一把年纪了吃完酸奶还把残余的涂在脸上,说是对皮肤好。
听吴叔说,他小时候吴奶奶为了让他夏天在水库玩的时候不被水淹死,找了条河,把吴叔来来回回仍下去几次。
吴叔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一段时间看老家那个跛子都有莫名的亲切感。”
吴黎听到楚才打趣自己的父亲,终于笑了一声,“我回去和我爸说去。”
楚才笑道,“就是吴叔告诉我的。”
吴黎落寞的神情出现在脸上,“我真的无法相信她就这么走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中想法,也许吴奶奶的离去是一场长久未能见面的离别而已”楚才转头盯着吴黎的眼睛说道,“还有,你爸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吴奶奶临走前说,谁都不准哭。死不死就是脚一蹬的事情,要是诚心的想念她,她自然会来看我们的。没了又老又迟钝的身体拖累,她以后来去方便的多了。”
吴黎又想要哭,楚才厉声说道,“不许哭!”
看到吴黎强行压抑住情绪后,楚才又点起一根烟,
“一辈子过得已经这么辛苦了,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老人家走慢些吧。”
第15章请务必尽情的收拾我
昨夜里两人在校门口的小旅馆里将就了一宿。
无关于暧昧,身心疲惫的两人几乎是倒头就睡。
天一亮,吴黎收拾好东西,楚才也打电话同学校和舍友请好了假,两人就直奔机场去了。
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加上气流的颠簸和鼻尖萦绕的淡淡机舱特殊的味道,还有天空与云层的反光,两人很快便昏沉沉的睡去。
当两人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跨越一千多公里落在了这片土地上最具有历史气息的城市长安。
没有过多的行李,二人很快就到了机场门口,而吴黎的父亲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
吴叔摸了摸吴黎的头,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同时冲楚才笑道,“辛苦你了啊,小楚。”
楚才回应道,“多余了,吴叔,应该的。”
在吴黎家稍作修正之后,一行人便驱车赶往老家。
吴黎老家距离长安城大约有一个小时车程,几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老一辈讲究个入土为安,吴奶奶的遗体正摆放在老宅门口设立的灵堂后。
虽说已经九月底了,可长安城的温度还是居高不下,于是老人家的遗体被安置在租来的冰棺中。冰棺的一旁支着一口已经开盖的棺木,棺木上刷着褐色的油漆,画着各种神话中的生物。
楚才在一行人之后走上前去,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
楚才看到冰棺中吴奶奶安静的躺在其中,不知是因为化妆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吴奶奶的面颊上仍有些许淡红色,就像是酣睡未醒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