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秦意在,纪乐每样只吃一点点,剩了满桌子的菜。
很浪费,但纪乐却没有这个概念,摇摇头翻找着问服务生:“四百八十二,那是要几个钱?”
服务生被他问的愣住,纪乐觉得他很笨,直接将罐子里的钱给他看:“多少呀?”
“先生,您不要开玩笑了……”
纪乐疑惑的看他:“我没有开玩笑啊?”
服务生笑不下去了,却还是好脾气的说:“您这里的钱不够。”
天啊,究竟是谁家跑出来的傻子。
纪乐呆住了,他看看自己的钱,皱眉道:“怎么会不够呢?我有这么多呢!”
服务生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觉得这小孩怕不是智商不太够,偷跑出来的,于是又说:“如果您的钱不够,打电话给你的家人来付也可以。”
他哪来的家人,又不能找秦意,想了想,只能抬起头对服务生说:“你看我眼睛。”
服务生看过去,只觉陷入一片红海,雾气弥漫,将他慢慢包裹,轻轻柔柔的将他拽进温暖的深渊……
等他彻底醒过来,面前的小孩已经不见了,服务生对着桌子想了半天,惊叫一声:“草!吃霸王餐的?”
干了坏事的纪乐跑出店里拍拍心口,抱着罐子在街上乱逛。
心情更差了。
罐子鬼小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看不见纪乐的脸,只听声音闷闷的传到耳边:“我不喜欢。”
罐子鬼问:“不喜欢什么?”
秦小豆乖乖的跟着,纪乐委屈的说:“不喜欢这里,我想回钟山。”
他常常会提起钟山,可罐子鬼并不知道钟山是什么地方,只好问:“那是您的家吗?”
纪乐点点头,也不管罐子鬼能不能看见,吸吸鼻子说:“但是现在哪里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一片荒芜苍凉的树,贫瘠的土地,没有他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会一直保护他的烛阴。
纪乐心底忽然生出从未有过的怨念,烛阴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他在这里什么都不懂,又没有灵力,只有一只猫和一只鬼陪着,还要小心不被大妖怪抓到,小心翼翼的。
今天还被烫到了爪爪,好疼。
纪乐最怕疼,烛阴以前就常常拿这个吓他,说做了坏事要打屁股,可也从来没真的动过手,养的他更加娇气。
烛阴是钟山之神,视为昼,瞑为夜,为了维持日月轮转,夜不能视物,于是纪乐便总是在夜里偷偷做些白天不敢做的小坏事。
前一日烧了凤凰的尾巴,后一日又把讹兔推进河里,各种精怪纷纷告状。
但每次烛阴也只是关他禁闭罢了。
纪乐心疼的看着自己手臂,鼓起脸小口小口的吹气,一边念着:“不疼不疼……”
他说给自己听,好像真的就不是很疼了,闲着走进公园,抱着秦小豆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下午的阳光太暖了,吃饱喝足,晒着他就睡着了。
直到晚上公园里多了许多人,一位大妈看不下去,摇醒了他。
“小伙子,别在这睡啊,晚上着凉要感冒的。”
大妈穿着跳广场舞的运动衣,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腰上还挎着个小广播,正外放播着戏曲。
纪乐觉得刺耳,往后躲了躲呢喃:“才不会。”
大妈自来熟的往他身边一坐:“那怎么还不会,我孙女这几天就感冒着,可难受的……”
纪乐觉得她有点奇怪,眨眨眼抱着猫起身走了,大妈摇摇头,心想现在的小年轻,防心真是重。
不开心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纪乐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活在当下,深思熟虑后说:“看来赚钱也不太容易。”
他说话的时候,瘫在公园门口的醉汉嗤笑:“你这张脸赚钱才容易。”
纪乐转头看他,这人贼眉鼠眼,看着不像有福气的,但身上也没什么严重的恶煞,于是他问:“脸?脸怎么能赚钱?”
男人喝的烂醉,积压的恶意发散,不怀好意的指了指对面亮着粉色灯的小胡同:“去哪,想赚钱去哪里啊!老子刚他妈的花光了底,现在……嗝,兜儿比脸还干净。”
纪乐反驳:“你的脸可不干净。”
男人正要骂他,突然转身扒着树狂吐,纪乐嫌恶的远离,看着小胡同思考,决定还是去看看。
小胡同里有很多按摩馆。
刚入了夜,天上的云如火烧,这些粉灯已经星星点点的亮起,如同城市一隅的怪异长龙,排队散着脂粉气。
这地方是老城区,许多房子是在等拆迁的,附近有几个老家属院,还有一所高中,到了晚饭的时候人来人往,还算热闹。
血红的光照到墙上,大片的爬山虎昭示着这些建筑年代久远,可就算如此,各家各户也热火如荼的做生意。
其中最多的就是这种打着按摩理发招牌的安乐窝。
白夜交替的时间,是鬼怪开始活动的闹钟,东瀛人叫这个时间逢魔,小孩子在这之后就不能乱出门,否则很容易撞到鬼怪,冲撞出一身邪气生病。
而在这个小胡同里,也不止有人类,还有许多混在其中的精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