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年活寡的太子妃行过了礼,便急着在白朗面前宽衣解带,白朗冷冷地看着,面上无半点的欲.望。
将那热情似火的太子妃晾在那儿,白白地将自己脱得仅剩个肚兜,这当儿只得尴尬地强笑,不知是该继续脱,还是该穿好衣服走人。
白朗嗤笑一声,无情道:“王家就派来你这等货色吗?”
太子妃闻言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下,张口便欲辩解:“殿下,臣妾不是、不是王家派来的……”
白朗截道:“亏了他王家忠良,担心寻常女子得着我白家龙脉,生出个不高贵的种儿来,可你的姿色也……”
太子妃闻言暗松了口气,还以为白朗察觉了她的细作身份,原来就是单纯的嫌她丑啊。
本是挤兑她的刻薄话,太子妃被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生气。
这风流太子嫌自己丑倒没什么,如若被他察觉自己是来监视他的,那可是连命都没了。
太子妃悻悻然起身,本欲再使出些狐媚伎俩,力求将白朗拿下,却听那风流子朗声道:“本王这几日被那楼月质子害得极惨,也该让他来给本王赔个罪了。”
太子妃呐呐说不出话,心下似泡进了老坛醋里。
白朗挑起一边嘴角,笑得淫.媚:“爱妃,快去替为夫,将那坤华请来。”
***
蒙千寒一身紧.束的夜行衣,又以黑纱遮面,提着当年师父亲传给他的洪屠刀,使出绝好轻功,向着圣京西南方向飞走。
夜色朦胧中,歌舞升平的长乐坊如同一篷飘游在深海里的灯笼,蒙千寒在影影幢幢的屋宇之间穿梭,仿似夜游的鬼魅一般轻盈而诡秘。
然当晚的夜游鬼魅并不止他一个。
疾飞猛走中,蒙千寒感到斜次里窜出个人影来,本能使然抽出大刀便向身后劈去。
呛啷一声,冷铁相撞,刀光剑影,二人皆被对方的冲力一击,分分在空中旋飞着卸力,最后各自着近处的屋脊落稳脚跟。
蒙千寒定睛看去,那人与他一样的夜行束衣、黑纱遮面,然手中的那把家伙却出卖了各自的行藏。
蒙千寒喜道:“斩云剑重出江湖!”
那人邪媚一笑:“洪屠刀宝刀未老!”
二人双双摘下面纱,谁也未曾想在行隐秘事时遇到了冤家。
蒙千寒看着对面屋脊上高挑的黑影,迟疑片刻后,恭敬道:“不知百里斩大人日理万机,何故雅好夜行楼宇?”
百里斩扬起下巴,娇嗔一声,道:“你是我何人?凭什么管我?”
蒙千寒窘笑,坦然应道:“也对,那么你我江湖相见,便各奔所需吧。”言罢抱拳一揖,撇下百里斩飞走了。
留下百里斩在月光中磨了磨牙,那含愠带怨的眼神,像极了错过白花花的脖子的吸血鬼。
又向西南行了几里,眼看就到了长乐坊里最热闹的街段,蒙千寒感到那人影仍然紧跟在身后,他一皱眉峰,心道这师弟怎的还是这般任性,便烦躁地一转身,停在一处屋脊,冲身后那人嚷道:
“你为何紧紧跟随?”
“你为何紧紧跟随?”
却不曾想与百里斩异口同声。
二人此刻站在同一条屋脊上,一首一尾相隔不足丈许,月光下彼此端看其详,心中不停地转转。
二人皆心语:难不成……他与我去向同一个地方?
屋脊下,向左即长乐坊里最负盛名的妓.院,向右则是薛公公的私邸豪宅。
又是蒙千寒先发问:“百里大人,您究竟要去哪里?烦请明示则个,在下也好给大人让路。”
百里斩高冷道:“客气客气,小子深夜来此,当然是要去会那芳华院里的花.魁娘子啦。”
蒙千寒笑道:“会花魁还要带着斩云剑么?”
百里斩嗔道:“你又管我?”
进而又阴恻恻道:“那么蒙将军你呢,锦衣夜行,大刀在侧,难道不为采花,而是为别个什么……”
蒙千寒爽朗大笑:“你是我何人?凭什么管我?”
竟是将百里斩先前的挤兑原封不动地奉回,气得百里斩又咯吱咯吱地磨起那一口小白牙,蒙千寒却在空中道声“阁下请便”,随即向左下方飞走。
***
这边厢,东宫太子府邸,抬进了个素雅肩舆。
当晚执差的宫人们无不腹诽,这太子真真儿的风流淫.荡,大半夜的召来楼月质子侍寝,却还要厨子备饭、药师备汤,他一人要讨美人欢欣,却生生地折腾着整个内务院不得歇息。
太子妃咬掉牙和血吞,强忍着醋意,为在太子面前博个贤良大度的好名声,竟是亲自搀扶着病怏怏的坤华,将他引到太子寝宫里来。
太子妃苦笑道:“殿下,相公他到了。”
白朗正自面朝墙隅沉思,闻声猛一回头,不自觉将手中折扇握得紧了,又为掩饰心焦,哗啦一声将折扇打开,轻浮快哉地摇扇起来。
坤华见白朗笑得淫.魅,心下本能地惶恐,眼睛不由得眨了几眨,却仍是面色僵白,形容枯败。
白朗微一皱眉,旋即又朗声大笑:“爱妃,你不愧是王家派来的,快快下去领赏吧。”
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太子妃红着眼眶盯着白朗,然盯也是白盯,风流太子这厢眼里只有一个坤华。
太子妃悻悻退下,然白朗心知,准不定哪个角落便有一双眼睛瞧着,遂又将浮夸样子扮得更淋漓些。
坤华颤微微地行礼,拱起的手却被白朗用扇尖抵住,进而肩膀被抱住,白朗俯身过来,咬着耳朵道:“美人,你身子太弱,待会儿当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