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个初期的数目,小凡凝眉思索了片刻,便只应了声:“好。”
蒙千寒一惊,这数目可着实不小,不是一棺椁金条的事,况且养兵不是一天两天,一旦开弓,那便是隔三差五的要钱。
小凡再得宠,那也是从王缜的私帑里要钱,王缜自己还要养兵,哪里给得了那么多?
☆、恶人
柳仕芳到振北将军府拜会后,岔路转弯,拐进个小巷子,从后门进了小凡府邸。
小凡坐在窗下,将目光投向庭院里那片精致的花圃,各色菊花正开得娇艳。他一边举杯品茗,一边若有所思地听柳仕芳禀报。
“在琅琊王氏家祠修葺的用度中,抽出五千两;
“西南苗人造.反,军.饷报得虚夸,抽出了两千两;
“蜀地围剿山贼所获赃款,上缴朝廷充公,抽出两千两;
“岭南瘟.疫,富贾名士捐献赈.灾款中抽出一千两……”
柳仕芳每报出一句来,小凡嘴角的笑意都会加深一分,却在听到最后一项时,他脸上笑意全无,说了声“且慢”,放下茶盅,看着柳仕芳,忧挂问道:“那赈灾款救百姓于水火,怎可抽调?”
柳仕芳早已料到小凡责问,得意笑笑,回道:
“殿下放心,那赈灾款筹得可观,可当地官府串通一气,早已定了个公开的数额,多出来的便都层层扒皮,便宜了那些贪.官,我只不过是在户部报给下级的数额上改几个字,让底下那些豺.狼走狗少分了些罢了。”
小凡闻言便展颜笑了,又追问一句:“这些事可都做得妥善?”
柳仕芳笃定回道:“柳某没别的本事,公文上做些小小的改动,还算是拿手,殿下敬请放心。”
小凡大喜,站起身来,仰头看向院中的梧桐树冠,心胸顿觉舒畅:“一万两!足足一万两!”
一万两银子,足够为那三千精兵配置最精良的军备,也足够他们至少一年的吃穿用度。
柳仕芳见小凡精神焕发,心知这份差事办得合他心意,却又对于小凡不告诉他巨款用处的做法耿耿于怀。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小凡平日里赚足了王缜的赏赐,却还求他这个户部员外郎借着职位之便筹措巨款,想来这笔钱绝非用在他自己身上。
柳仕芳最介怀的,还是小凡始终不肯告诉他筹钱的意图,分明是把他当作外人。
他俩出生入死斗跨了王贵妃,为何在小凡的心里,还要对他这般生分呢?
心情大好的小凡似是猜度到了身后那人的小心思,转过身去,对柳仕芳恭敬道:“柳兄做事如此稳妥,当真的人才,请受坤华一拜。”
说着,便拱手弯腰下去,仪态翩然,似是娇花一朵,在风中一招摇,便要倾倒进柳仕芳怀里。
柳仕芳忙伸出双臂,借着将小凡扶起,实则是把美人揽入了怀中片刻,口中忙道:“殿下言重了!柳某能为殿下分忧,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小凡听他一说,便掩袖假意笑得羞涩,眉眼翻飞,却是涌上一层愁色:“我就知道柳兄最体贴了,为我解了这么大的忧,却也不来追问半句原由。”
这句话明显温柔一刀,柳仕芳脖子一梗,没说出话来。
小凡却又眼含热泪:“柳兄,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柳仕芳受宠若惊,压抑着狂喜,连声应和:“好说,好说!”
小凡似是因他的回应而格外欣慰,破涕而笑,假意天真地抓起他的手:“柳兄,中午便在这里用膳吧,我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你赔我喝几杯!”
柳仕芳只觉得那只玉手摸起来柔软滑腻,早已将先前的疑惑抛至云外,只一心想做只巴儿狗,紧紧跟随美人身后。
***
夜已深沉,白朗孤坐潭边,把酒独酌,对影悲泣。
自打坤华坠崖,他便夜夜如此。
白日里则似个傀儡,由着皇帝支配做些太子的门面事,强撑着笑颜出入于朝廷之上,下了朝便随便混进个勾.兰瓦舍,也不点个美人坐赔,只顾赏舞听歌,靡.乱买醉。
这些,小凡都看在眼里。
这一夜,他穿上坤华生前衣服,刻意打扮得素朴,心怀忐忑地走进凝月轩。
本欲大步走过去,却在临近时,看到白朗迷醉的眼里流出的清泪,他便心头抽痛,扭头便走。
却被白朗从身后紧紧抱住。
“坤华!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白朗下颌抵着他肩膀,温热的酒气随着情话绵绵,喷到他的脖子上。
“坤华,你终是舍不得我的!你舍不得撇下我!我想你,特别想……”
小凡被这男人的柔情迷醉,更抗拒不了他霸道的拥抱和灼灼的体温,虽然明知道这柔情这拥抱都是错付给了他,却还是痴痴地留步,由着白朗将他身子扳过去。
可是心里极为忐忑,低头不敢去看白朗如饥似渴的目光,
白朗温柔的呼唤一声声地自头顶传来,坤华,坤华,却是将他错认,唤着那已死之人的名字,
他却不舍得离开这个怀抱,贪婪地吸收着男人的体温。
忽而下巴被近乎暴.力地扳起,他被迫抬起头,整张脸与白朗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