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就将坤华交与臣妾审讯!”
“啊……”
皇帝不曾想贵妃竟抱着这个心思,一时怔着对不上话来。
王贵妃知道皇帝不肯,便索性挑明了说:
“哼,臣妾深爱皇上,怎不知皇上的花花肠子!臣妾一心想做皇上的贤妻,如皇上真想要了这王子,臣妾就权当多了个妹妹――哦不,权当多了个弟弟!
“可是皇上,臣妾为皇上安危着想,皇上身边的人须得先是个干净的!您就让臣妾先将他好好地审了,他若真有谋害皇上的心,臣妾就算被皇上满门抄斩,也断不能让他上了皇上的床!”
说完,王贵妃竟掩袖抽泣起来,好不委屈,好不惹怜。
坤华早已看得通透。
不知这王贵妃使的什么法子,竟能让他惹上行刺皇上的嫌疑。
再以体谅皇上不方便审问他国质子为由,将坤华收到自己手中随意摆布。
坤华想起白朗曾警示过的长泰宫里的那间密室,不禁冷汗涟涟。
可为了自身清誉,他决定冒险将计就计,遂连忙喊道:“贵妃所言极是!皇上,就快些将我交与贵妃处置吧!”
坤华一句话让那皇帝和贵妃都怔在了原地。
王贵妃看着坤华欣喜又急迫的表情,心中暗自揣度:
“坤华何时变得这般没了骨气,难不成是与皇帝那糟老头子相较,他宁愿落在本宫手中?
“若真如此当真快哉,本宫就不用再去贿赂百里斩那只妖精了。”
她正得意着,忽而瞥见皇帝防备的目光乜斜过来,她灵台登时清明,惊得心跳突突。
好你个坤华,不成想被你这小子给算计了!
坤华正想着如何让皇帝误会王贵妃与自己有染,却巧王贵妃自己找上门来,还说什么要私审坤华,不正好为坤华送来证据?
坤华寥寥几句蜻蜓点水,皇帝便已深信王贵妃心术不正。
后宫最忌妃嫔不贞,如若是旁个妃嫔,仅凭这点嫌疑,便足以判下淫.乱之罪。
然王贵妃后台硬而资历深,皇帝不便过分追究,便忍着怒气扮无知。
“爱妃真真儿的贤良,却忘了朕最忌讳妇人干预政事,坤华弑君之嫌,涉及我大周与楼月邦交,朕以为,还是由朕亲自……”
“娘娘!”坤华忽然插话,看着王贵妃的目光如炬,“坤华是清白的,只怕、只怕却被陛下越审就越没了清白!娘娘可要为坤华做主!”
“你……”王贵妃此时已是有口莫辩。
皇帝的脸都泛起铁青,暗想断不能让王贵妃得逞,可这淫.妇也铁了心不会让朕捡了便宜,索性……
皇帝怒极,猛然一甩袖道:“来人!将坤华押去恨无门!依法审问!”
***
坤华冒险在皇帝与贵妃之间离间,两人猜忌谁也不肯将坤华交予对方,谁又都没法儿从对方手中得到坤华。
遂皇帝一怒之下便将坤华押至诏狱严办。
坤华早就听说中原诏狱有如人间炼狱,然他即便在那里粉身碎骨,也不愿沦为他人玩物。
皇帝诏狱,专门收押朝廷重犯。
本朝诏狱在坊间有个颇传神的诨号,名曰“恨无门”。
恨无门,只恨地狱无门。
诏狱总督祖姓百里,单名一个斩字。
此人本是男子,却又过分妖娆,然过分妖娆,却又不失气魄,不失气魄,却又极爱穿衣打扮。
总而言之,是个妖里妖气,却又气宇不凡的美郎君。
然人不可貌相,此人单拎出来,便是一脸的天真无害,然这般天真无害的嘴脸,如若用在刑讯逼供上,便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份儿了。
这人实在诡异,整日出没于深牢大狱,却总是一身官服纤尘不染,连发簪都无一丝凌乱,端端然地,无论何时都有如刚从画里走出。
恨无门就是他的乐园,
因为此人嗜.虐如魔。
他亦正亦邪,
实则是无正无邪。
他的心中,只有目的和原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要事先给他通告,希望从那待审的犯人口中得到些什么,那便只管给足了银子。
即便面对的是块石头,他也能让那块石头蹦出金主们想听的话来。
可今儿个,百里斩得了个极有趣的通告。
那一身白衣胜雪、黑发及踝的美相公,想必就是楼月质子坤华了。
恨无门官方的指令是,要让那坤华道出行刺皇帝的意图以及背后是否有同谋指使;
而私底下,百里斩收了薛公公的大把银票,收买他的差事却是个杀头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