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照做了。
尽管能明显看得出她不开心,但她笑起来时就是快乐的样子,仿佛心里一片晴天,没有所谓的乌云盘踞在大脑中。
“怎么了?”做完,她又问。
“没。”江御说,“看你一路不开心。”
江御也不是真的跟她生气,没好脸色多半是自己就不爱摆表情。
“啊。”焦然微弯的嘴角凝固着,弧度慢慢变小,最后平整的‘嗯’了声。
“我是不开心。”她点一点头,平声道。
尽管她站在陡坡上头,江御离她小半米的距离,但视线与她的还是处于同一平线上。
两人四目相对。
“我想起点儿不开心的事情。”
焦然转过身,继续往上走。
江御跟上去,走在她左后方。
“什么事情?”
“不理解的事情。”
焦然看着地面树木投下郁郁的阴影。
“我有点紧张。”她低着头说。
江御一愣,似乎意识到什么,这才终于有点认真的神情。
他摸出手机和蓝牙耳机,说:“没关系,我放点音乐。”
他的手机播放器里没有多少歌,出门在外戴着蓝牙耳机多是为了等待时间听一听英文听力和新闻,听歌的话在家有专用的机器,看着只有几首歌的歌单,想了想,搜了一首日本作曲家的歌曲《yawarakana hikari/柔和的光》。
“不要紧张。”江御递去一个右边的耳机。
焦然接过来,塞到右耳中,一阵钢琴纯音乐传到耳畔。
江御看着她低着的左侧脸,戴上了另一只耳机。
“或者,写下来。”
“不开口的话,是不是就不紧张了?”
焦然一愣,须臾摇摇头。
“不。我要说出来。”
这个坡陡峭的很,焦然爬的呼吸略显不稳。
两人并排走,一起爬上第一个平台。
“我可以从头说起吗?”焦然的声音低而平,像是回到了刚开学那天,那天之后的每一天,为了照顾同学能听清楚她的声音,她平常会提高一些音量,为了嗓音听上去更加清亮,但这么发声久了难免会嗓子疼。
江御说:“上山和下山,这条路全程长达六公里。六公里,走走停停能走一下午。”意思是他愿意花费一整个下午来倾听她娓娓道来。
“行。”焦然慢慢地一点头。
“不想走的话还有缆车。”
“没有不想走。”焦然说。只是觉得周围的时间都变得缓慢,有点舍不得。
她默默地心想着,慢腾腾低缓道:“我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必要让他知道。”
因为这会给他带来困扰,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或许不需要这份多余的喜欢,而如果他也有这份意思,那就意味着自己将要失去自由,去承担一份喜欢的责任……
“嗯。”江御应着。
不是认同,只是礼貌性的附和一下。
“但现在我想法变了,我觉得喜欢就该说出来。因为……”
约莫是意识到了什么,这回没再附和了。
“因为这个世界人太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都戴上了面具,如果我不说出来,你会不会一辈子都看不出来?”
江御眉眼一跳。
确实。
他从方才就开始震惊。
这份震惊不是猛然的惊讶,亦不是意想不到的走向,而是仿佛铺垫了许久,一切都有迹可循,可真当它浮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无法相信。
又或许……
无法相信的不是她喜欢自己,而是她开口说了出来。
焦然一直垂着眼睑,仿佛那有千斤重,沉重的掀不起来,毫无表白的喜悦。一双细眉轻轻皱了起来,眼神里皆是突如其来的悲伤,又有些气馁,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她说:“我想了很久,喜欢是什么。”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求这个答案,因为我觉得成为一个……”她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那么说,“活生生的人,起码得拥有‘喜欢’这份技能。”
“然后,我遇到了你,找到了答案。”
“你可以不声不响的让我开心,难过,抑郁,五味杂陈……这些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自控的情绪,但你可以轻易使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