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是您高兴不行啊,就是您这高兴的样子,活像是偷了鸡的狐狸。”由着嘴嘟囔,长均就像是忘记了自己昨天被整的惨状。
眼睛眯了眯,罗止行好不容易忍住自己嘴边的话,今日心情好,且容他一回。
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的长均,却是尤觉不够,摸着下巴。“对了爷,您刚才是怎么让那陆小姐不再吵的呀,属下好像也没有听见您斥责什么。”
“……你耳力挺好,是吧?”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罗止行格外温和地开口问。
“是啊,您又不知是不知道,属下隔着好远都能听到人说话呢!”
笑眯眯的点头,罗止行毫不犹豫地掀开车帘。“出去。”
“是。”下意识地听从他的命令,长均飞身稳当当地落在地上,才觉得不对劲,“爷,你让我出来是要属下办什么事情吗?”
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没有罗止行的笑容蛊惑,长均才后知后觉地听出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本国公就是觉得你这么厉害,应该自己跑步跟着。还有,往后我和陆小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离远些!”
再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陆蒺藜的面色终于和往常一样,只是看着罗止行的时候还有些躲闪。转头看一眼自家的大门,陆蒺藜斜着眼笑。“好啦,已经到我家门口了,你可以放心回去啦!”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心虚地移开视线,罗止行摸摸自己的耳垂。
两手一摊,陆蒺藜先让青荇带着府中的侍卫们回去。“放心我不会去找使团的麻烦呗,他们不就是今日离京吗?”
敛眉一笑,罗止行伸手帮她挡着太阳。“我没有担心你会去找麻烦,都说了,是想你才来的。”
不行,脸眼看着又烧了起来,陆蒺藜捂住自己的脸颊,声音闷闷的。“你以前,多正经一人啊。”
“哪有陆小姐这般的道理,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如今又嫌弃起在下啦?”故意咬着音,罗止行眨两下眼睛,简直是无辜至极。
捂着脸的手成了捂鼻子,陆蒺藜头一次对自己的轻浮行为认真唾弃起来。
拿下她的手,罗止行不再逗她,认真了神色。“这几日事情突然,可我总该郑重地跟你说一声。陆蒺藜,我喜欢你,也许是你我刚见面开始,也许是你帮我挡鸟开始,总之,我希望能和你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本来以为,这只会被当成彼此心照不宣的一个认识而已。陆蒺藜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直接说出来,怔忪地望着他,陆蒺藜也不在耍宝,面容严肃起来。
“我昨日说过,要陪你一个婚约。如今我便问一句,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说到最后,罗止行的嗓子已经干到不行,呼吸也被潜意识地屏住,只有眼睛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
而陆蒺藜原本心底涌出来的大量甜蜜,也被这句问话堵住了。她的前途未定,要是还是如前世一样早早就死了呢?“我们在一起,可能会很难。”
罗止行却只当她是在说别的,坚定地摇摇头,“我都会处理好的,没有什么能阻拦,只要你愿意。”
“我当然是愿意的。”急急开口,陆蒺藜却难以说出后面的话。可是我怕我们这婚约还是一场空,我都来不及嫁给你,就奔赴了那早死的命。
心中的大石头松下来,罗止行看不清她眼底的复杂情绪,思量片刻,只当她是在担忧陆琇,语气便更加轻柔。“你放心,我只是今日确认一下心意。我们的婚事定是要等陆将军回来,等一切问题都扫清,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可是父亲回来,麻烦扫清,我也就该死了。我不想要什么盛大的婚礼,只想能够平安康健地嫁给你。陆蒺藜的心仿佛被拉扯成两半,一半跟着罗止行畅想未来,甜的腻人;另一半泡在苦水中,吐出来的气都是泛着酸的。
“怎么还是这样痴呆的表情,我莫不是吓到你了?”知晓她和旁的扭捏女子不一样,罗止行才这样直白的,可她怎么还是傻愣的。
咽下苦涩,陆蒺藜甜甜笑开。“我想现在就嫁给你!”
“又胡说八道。”放下心来,罗止行心思一动,上前半步,轻拥着她,拍拍陆蒺藜的后背,“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不敢贪心,罗止行说完就想撤开,却发现陆蒺藜揪着他的衣服,不肯退出怀抱。
只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蒺藜才敢放任自己笑容里的苦涩,贪婪地呼吸着罗止行身上的味道,她才慢吞吞放开。“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心又在瞬间软了下来,罗止行始终是拿她没办法,自己永远不如她会说些情话。最终也只是摸摸她的脸颊,低声应道:“嗯,我明日再来看你。”
“行啦,快回去吧。”夸张的吐吐舌头扮个鬼脸,陆蒺藜逗着他笑起来,才目送着他离开。
恰好一片乌云移了过来,遮住天边的太阳,阴沉沉地压在人心头。
大笑着坐马车回去的罗止行没有想到,第二日他压根见不到陆蒺藜。
“你说什么,蒺藜她病了?”刚进了陆府,还没走几步,罗止行就被青荇拦住了步子。
面容同样是有些焦急,青荇解释,“昨日一场雨下来,小姐许是受了寒。而且这几日到底忧思太多,一下子就病倒了,早上连床都有些下不来。”
“那你还拦我做甚?我去看看!”登时着急了,罗止行试图绕开青荇。
“国公留步!”慌忙张开手,青荇却是又拦住了他,面露难色,“小姐猜到您会来,早先吩咐说不让您进去,怕过了病气给您。而且她现在又昏睡着,您去看也没用。”
这是哪的话,自己怎会怕被她染了病。罗止行紧皱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青荇的表情。
只是青荇也是一脸真诚,瞧不出任何问题。
半晌之后,终究是罗止行泄下气来,“她当真不愿我去看她?”
“小姐现在一身的病气,也觉得自己不好看,国公还是过几日再来吧。”青荇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回道。
往外走了几步,罗止行又停下脚,“等回去后,我会派府中的郎中过来。既是病了,还是要好好治的。你也要小心照看着,有事随时来国公府找我。”
“是,恭送荆国公。”恭恭敬敬地拜别他,等到人影都看不见了,青荇才长舒一口气,提着裙子快步回了陆蒺藜的院子。“小姐,我回来了!”
一推开门,里面的陆蒺藜虽说是一脸病容,却也没有像青荇说得那样卧床不起。反倒是撑着身子坐在桌边,手中拿着一支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见到她闯了进来,陆蒺藜的胳膊顺势盖住纸,语气虚弱地问:“止行他回去了?”
“嗯,可是吓死我了,国公的眼睛一看过来,奴婢就觉得自己说谎被发现了。”青荇吐吐舌头,站在陆蒺藜面前,“只是小姐,你为何今日要对国公爷避而不见啊,莫不是他昨日打了你,你还气着?”
顿时脸上有些红,只是本就发着烧的人,一时也看不出脸色变化。陆蒺藜无奈地瞪着青荇,“都与你说了,他没有打我,谁敢打你家小姐啊?”
“哦。”悻悻应下,青荇歪着脑袋,“那你还不见他。”
视线回到自己胳膊下的纸上,那是一串人名。陆蒺藜双眼放空,语调里竟是揉进了些许落寞。“我今日,就是想一个人呆着,理一理思绪。”
“理思绪?什么思绪啊,青荇帮小姐!”只当是些玩乐的念头,青荇来了兴趣,愈发靠近她。
瞬间回神,陆蒺藜咳嗽几声赶她,“都说了我是想一个人呆着,你去帮我煮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