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后?,傅景之先?喝了一小碗热汤,枝枝跟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热汤。
一天未进食的胃因为这一小碗热汤,一瞬间满足的撑了起来,再稍稍进食了一些东西,胃里就舒服了许多。
饭后?,冬至端了两?小碗药。
一碗是傅景之的,一碗是她的。
枝枝皱着眉头将药喝完,连忙含了一颗糖渍梅子冲淡那股药味儿。
她抬头看傅景之,原来他喝药是也是与她一副痛苦表情?,这样她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夜凉如水,床榻间也掀起了阵阵冷风,纱制的帷幔像水底的水草,荡出阵阵波纹,摇摇晃晃,床板吱呀作响。
今夜的男人格外疯狂,情?事至深处,枝枝也分?不清楚是痛苦还是愉悦。
秀气?的脚指头像一粒粒珍珠一样,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抓着床面。
而男人不依不饶的问:“卿卿,给我生个孩子吧。”
第34章
银铃一样笑声起, 枝枝抬眼,面前是爹爹的书塾,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追赶奔跑。
她也是几岁的模样, 迈着小短腿,跟在人身后笑着和人打闹。
几岁的孩子,完全没有男女大防,闹起来也肆无忌惮。女孩子跑的慢,被后面的人拥堵了一下, 猛的就扑到了地上,白嫩的手心?一瞬间破了皮。
她最怕疼, 眼泪一瞬间就止不住落下来, 哭的像只小花猫。
这时,一个比他们稍稍大了一点的小男孩将她扶了起来,边哭边哄她:“枝枝妹妹别哭了, 我给你酥糖吃, 好不好。”
男孩儿的手心?有一颗纸包的酥心糖,打?开?糖纸后, 小小的一颗, 被轻轻放置于她手心?。
酥心糖一般是逢年过节家里才会?买的,她也忘了哭,将糖塞入嘴中, 甜甜的味道溢散开来, 她很快就忘了手心?的疼。
而小男孩儿趁机拿出了身上的手帕,去井边沾了水, 将她手心?破皮处的灰渍擦干净, 边擦边朝着伤口吹气凉气?:“呼呼就不疼啦。”
做完这些?,小男孩儿还将手帕包了上去, 打?了一个精致的活结。
伤口不那么疼了,糖也?吃完了,她这才想起来问:“恒哥哥,你怎么也?哭了,是不是你也?摔疼了嘛?”
小男孩儿眼角带了哭过的通红,开?口道:“看到你哭,我就也忍不住哭了。枝枝妹妹,以后我再也?不要让你哭了。”
糖的味道散尽,她面前的景致也变了,变成?了另一个略小的院子,满地白雪,冷的她忍不住抱着胳膊,将蜷缩成?一团。
而她也变成?了十几岁的样子,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时她听到娘亲叫她,“枝儿,顾恒都在来接人的路上了,你怎么还在贪睡,误了吉时拜堂,可就不好了。”
面前竟然是满目的红,她身上也?被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娘亲对她苦口婆心?的交代:“乖女儿,以后你就成亲了,要为人妇为人母,一定要温柔体贴夫君,早点给娘生个大胖外孙。”说着说着,她就哭了:“顾恒那孩子如今看起来是个好的,但是若他欺负了你,一定要记得回娘家来,让你爹爹带着弟弟给你出气。”
她也扑向娘亲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娘亲,我不想嫁人。”
“傻孩子,哪有闺女长大了不嫁人的。”
她被娘亲扶着出了门,看到了枣红色马匹上,一身红衣,胸前带着一顶红花的顾恒,场景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然而下一刻,顾恒却像灰烬一样被吹散。
马上男子的脸突然变成了傅景之。
傅景之的手里拿着一把?镶了宝石的匕首,悬在她的脖颈间,似是情人呢喃一样温柔的问她:“陈南枝,怀着爷的孩子,嫁给别人,你好大的胆子!”
她感觉身上起了汗,整个人都在瑟缩着发抖,湿漉漉的碎发黏在她的额头,牙齿打颤,却忍不住质问他:“外室在你婚前生子,你可知我和孩子会?怎么样?”
男人却眼神凶狠,捏住她的肩头,冷声道:“那你也?休想离开?爷的身边。”
狠厉的语气,生生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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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她到底是怎么了?”傅景之抱着怀里的女人,紧张的问道。
大半夜被叫来,大夫却不敢丝毫怠慢,跪在地上认真的回道:“这位姑娘只是受了风寒,又心?事积郁,所以起了烧。我已经给她开了药,服下退了烧就没事了。”
他见到她时,她一个人待在漆黑阴冷的内殿,屋子里的碳炉都没人续。早春倒寒,她又身子弱,感染风寒是有可能的。
只是心事积郁又是怎么回事?
听雪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又退了下去,在门口安静等待。
傅景之拿汤匙舀了药汁想要给她喂进去,却发现她牙关紧闭,褐色的药汁最?后沿着脖领滑下去,湿了衣物。
这时,他听到女人小声的啜泣,委屈的瘪着嘴,哑着嗓子唤了声:“娘......”
看来是想家了。
也?是,她如今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怕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想家也?无可厚非。
他轻叹一口气,轻握着她的下颌,让她微微张嘴,将药喂了进去。
正要躺下,却又瞧见女人被药晕染湿透的衣领,他又起身,将她衣服去了个干净,去拿了温水手帕,给她轻轻擦拭了沾药黏腻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