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转身,却又撞入男人的身前。
好似个阴魂不散的小鬼。
傅景之看着她微瞪着充满生气的眼瞳,只觉得她好像更活灵活现了。他挑眉:“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无・耻、孟浪、胡搅蛮缠?”他一字一句道。
不得不说,这男人猜的对极了,可是他是当朝六殿下,而且还是这次救济粮和银钱的发放人,她真的不能得罪了他。
枝枝只能放低了姿态,低着嗓音糯声道:“殿下,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忘了。”
傅景之上前一步,放低了身子附在她耳边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又不能钻进你的脑子里,那样你的命就没了。”
说完话,她还故意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恶趣味十足。
枝枝慌乱的抬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银钱已经又开始发放了,他们的身前还有一个黑面神秋至挡着,根本没人有心思注意这边。
枝枝只能继续试图讲道理:“可是,殿下,当初我也算帮了您的忙,还差点......”
说着,她不由得又想起当日的情景,有些后怕,声音也渐渐颤抖起来:“差点丢了性命。况且,我一个微末之辈,犯不着得罪您去说您的事,您就放心好了。今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让我早些回去罢。”
女人眼圈泛红,长长的睫羽上都挂了点滴水珠,要哭不哭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尾音打颤,让人恨不得揉进怀里怜爱,什么都应了她。
傅景之莫名的心情烦躁,伸出手指胡乱擦了她脸上的泪珠,冷声道:“再哭下去,话都说不清了,我还怎么信你。”
枝枝哭的打了个小小的奶嗝,用红红的眼圈看着他,认真的字正腔圆的说:“我从来没见过六殿下,我们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完,她似乎是害怕他反悔,连地上的箩筐也不捡了,跌跌撞撞的钻入人群跑了。
傅景之此刻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乌云蔽日可以形容的了,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女人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扑入了娘亲的怀里。
若是如今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思,冬至怕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冬至道:“主子,用不用我将人抓回来?”
第20章
自己的女儿哭的抽抽着钻入自己怀里,陈母连地上的粮食都顾不得,吓得赶紧抱住她,连忙问道:“枝儿,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你要吓坏娘啊。”
在娘亲的怀里哭了一小会儿,她嗡嗡道:“刚刚到我了,可是银钱没了,大家以为发完了不发了,就使劲挤,箩筐掉了,我还被挤出来了。”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还带着哭腔。
简直是可怜极了。
不过这事也确实怪让人委屈的,陈母拍了拍她的背,笑着安慰道:“别哭了,娘去重新排队,看把娘的枝儿委屈的。”
那个人也不知道走没走,枝枝根本不敢再过去。
那边的人群排的挺长的,枝枝道:“要不我们下午再来,反正一天也发不完,而且官府都是按人头给的,也不会多不会少的。”
陈母看了一眼长长的人群,又看到女儿的遮脸的面巾都已经被挤掉了,她也觉得改日再来比较好。她点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下午让你弟弟来领。”
去时还好好的人,回来就双眼通红像小兔子一样。
陈瑾去开的门,第一个发现的姐姐的异样,他关心的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陈母在后面进来,解释了原因。
陈瑾小大人一样拍拍胸脯道:“姐姐别哭,箩筐可以再编,明天爹爹给我放了一日时间,我去领银钱。”
枝枝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肩膀,发现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如今已经比她都高了许多,果然男孩子长身体快的多。
她笑着回道:“那好,到时候可别报错了户籍,那可是没银钱的。”
陈瑾俏皮的“嘁”了一声:“才不会,瑾儿又不是小孩子,马上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粮食重,陈父身子又刚好,讲完课就去了大堂中休息。陈母便叫道:“瑾儿,过来帮忙。”
陈瑾走后,树下就剩了顾恒和枝枝。
他靠近,又与枝枝保持了两个身子的距离,关心的问道:“南枝妹妹摔了一下,可有伤到?”
与这样一个守礼节的君子讲话,枝枝也放松了许多,她淡笑着说:“无碍,并没有受伤。”
顾恒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南枝妹妹可要注意身子,过些日子,我去扬州见妹妹......”似乎是察觉不妥,他又补充道:“去见南枝妹妹和瑾弟。”说话时,他的耳朵尖都泛红,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陈父看着院中和谐相处的一对年轻人,不由得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将顾恒叫进来道:“今日晌午就别回客栈了,在老师家里吃一顿粗茶淡饭,下午你们师兄妹三人可以去城南的梅园游玩一番。正好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这一次,顾恒道:“学生从命。”
两姐弟在厨房帮忙,陈父拉着顾恒在屋子里说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话。
饭后,顾恒和两姐弟便一同去梅林游玩,陈父陈母坐在树下,陈父道:“柔儿,你看顾恒和枝儿可合适?”
陈母坐下后,就被陈父握住了手,两个人依偎在一处。听闻陈父的问话,她细细思索起来:“顾恒这孩子相貌人品都不差,就是......”
“就是什么?”
陈母扭头看着陈父道:“就是家世不相配,我们如今没落至此,顾家这些年肯定步步高升,已经不知道高出我们多少。你也知道的,我是不会让我们枝儿去做高门大户的妾室的,到时候生出的孩子都不能登门入室。”
“当初枝儿竟然一张活契去给别人为婢,我就差点一口气过不来。如今枝儿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可能让她为人妾室,看人颜色。”陈父提起这件事就圆目怒瞪,站起来就要执剑的架势:“若不是顾恒已经拖父亲寄来家书,我是断断不会应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