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立即变了脸,对下人呵斥道:“让那贱妇过来见我,竟然不拜见婆婆,到底是没有娘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然后二夫人又告诉她:“县主也不在,被裕王给接走了。”
“裕,裕王?”冯氏心虚的摸摸胸口问道:“是裕王亲自来接的?裕王有什么事吗?”
裕王已经帮助皇帝处理政事,显而易见的,裕王就是下一任皇帝,这么重量级别的人物怎么会亲自来接钱锦棠。
二夫人摇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语气道:“可不是呢,裕王真是礼贤下士,一点架子都没有,对六郎媳妇更是没得说,说是要带六郎媳妇去见皇上呢,毕竟是当舅舅的吗,对外甥女真是没得说。”
“她算哪门子的外甥女?”冯氏不客气说道:“那不就是随便给安庆公主认下的吗?”
二夫人挑眉,说是提醒实则挑火道:“你可别乱讲话啊,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呢,人家都是县主了,这还能有假的吗?”
那也是便宜县主。
冯氏狠狠的灌了一口茶,一只野鸡,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宫里的御道两旁,裕王谨慎的叮咛钱锦棠:“圣上有些不好,我想,你应该见一见他。”
别人不知道的,裕王是心里清楚,钱锦棠就是他的亲外甥女,而皇帝,是钱锦棠的亲姥爷。
因为严家的事情,皇帝上了火元气大伤,太医说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当大家心里有个防备。
裕王就在皇帝那里给钱锦棠球了个恩典,让皇帝接见钱锦棠,得不到皇帝的认可,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是便宜外甥女了。
钱锦棠几辈子加一起都没见过皇帝。
哪怕皇帝给她封号,也只是给了封号,都没召见她,好像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
如今,就要见面了,这个毁掉了姥姥,娘亲,甚至家上姨母几个以生的男人,弥留之际要见她了,会跟她说什么?
钱锦棠有些忐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裕王看她小脸崩的紧紧的,有些感同身受的心疼道:“害怕是不?我来,我也怕。”
他那个父皇啊,之前是不见他们的,说二龙想见,必有一伤,所以龙不见龙。
听听,像话吗?
所以父皇一要见他,那就没什么好事,所以这些年啊,他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在皇城里待过。
裕王又道:“不怕,圣上让你作什么你就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说你就站在到一旁去,也就行。
钱锦棠点头,袖子地下却暗暗捏着手指,犹豫的说:“您说,他会跟我们说什么吗?”
裕王看向庄严宁静的交泰殿,心里没有来的心酸。
父皇,会跟他们说什么?
父皇这辈子,机关算尽,一心要长生不老,很少有人说他是好皇帝,甚至有个叫吴承恩的人写猴子精来风此他,说他只信任道士驱赶和尚,还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又辜负过那么多女人,经常被人当成是无情寡义的反面教材,他的风评并不好。
可是细想起来,稳定时局,驱除鞑虏……他的功绩并不小。
这样一个人,他的弥留之际,会对他的后代子孙说什么呢?
在太监的通传下,钱锦棠跟在裕王身后,来到了地上铺就阴阳鱼地砖的卧室里。
里面帷幕重重,八副对开的隔扇门慢慢敞开,疾风吹进来,帷幕在风中无序的飘摇,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明明是白天,却有种深业般万籁俱寂的凄凉。
阴阳鱼后面的原型帷幕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钱锦棠袖子底下的手攥的更紧了,害死母亲真正的罪魁祸首,她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章 看信(大结局)
万宏帝肯定没有看她,他叫着誉王问:“让他们写的贺词,你看过了吗?”
果然。
这个人弥留之际想的还是长生不老。
他为了给自己祛病,让文武百官写祝贺的词给老天爷。
誉王说了一些话。
万宏帝又问:“于阶的孙子怎么处置了。”
于殿臣侮辱了皇族,皇帝记恨他呢。
誉王又说了于阁老是怎么打于殿臣的。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钱锦棠暗暗挑眉,果然是他,无情之际,在弥留之际问的不是鬼神就是他的心情,第一一个是亲情。
他这一辈子,伤害过不少女人吧?冷落过不少儿女吧?
真真一点都不愧疚?
父子两个说了一些完全不是父子应该说的公事,万宏帝目光放远,看向钱锦棠方向道:“是安庆认的女儿啊?”
誉王忐忑的看向钱锦棠,他也不知道皇帝会有什么反应,他有点后悔了,怕皇帝认出来钱锦棠而发落钱锦棠。
钱锦棠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走近帷幕,叫道:“圣上,孙女叫锦棠。”
“锦棠啊,衣锦花棠,都是最灿烂的东西,好名字。”万宏帝又道:“你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