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正清没接着打听,大概也没什么兴趣,他看了眼外面,说,“你还不走?”
简幸的心跳频率在这一秒达到最高,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随意,甚至像姥姥说的那样有些糙的人,可偏偏在徐正清面前,她连声音的高度和音色都控制得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努力把声线压得自然又平和,说:“走,这就走。”
“那一起吧。”徐正清说着又掏出了手机。
手机光很弱,甚至还不如顶头的月光,可当徐正清把光照在简幸面前的时候,简幸茫然慌措了一晚上上的心,忽然满了起来。
这光,是他借给她的。
她不想还了。
哪怕往后余生,她头顶再无温柔月光。
“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楼道里,徐正清忽然开口。
“没,是我吓到你了吧。”简幸想起刚刚,还是觉得羞耻,纵使楼道黑暗,她也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任由羞耻染红耳根。
徐正清轻笑了一声,挺自然说了句:“那扯平了。”
这话说得轻松中带着一点熟稔的亲昵,简幸说不上心里具体什么感觉,只是感觉整个人好像轻飘飘的,唇角也忍不住往上扬。
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楼道很空,只有他们两个,脚步声或重或轻,回音阵阵。
因为回音,他们的每一次对话都好像重复了很多次。
简幸觉得好神奇,今天一整天都好神奇。
不,是考进和中以后的每一天,都好神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旁边这个人。
简幸没忍住,假装慢半拍地落在了徐正清身后。
他们身高有别,借着台阶,简幸勉强和徐正清差不多高,她在黑暗里并不能看清什么,但却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真的……好喜欢他。
可是这所学校,不知道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喜欢他。
而因为他太优秀,喜欢他都变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简幸想着,垂下了目光,视线不经意落在低处,借着若隐若现的光,简幸看到徐正清手里好像拿的有一本书。
她没来得及问,两个人已经走出了教学楼。
徐正清先开口:“我去书店还本书,你先走吧。”
简幸忙说:“好。”
徐正清拿著书随意朝她挥了挥说再见,简幸想冲他笑笑,却不想徐正清下一秒就转过了身,简幸扬起一半的唇僵住,随后又慢吞吞继续扬起,然后很小声地说了句:“晚安。”
徐正清转身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他不确定书店关没关门,只能加快脚步,直到看到书店方向隐隐有光传来,他才放慢脚步走过去。
卷帘门拉了个顶头,徐正清推开玻璃门进去,看到柜台处有个阿姨在收拾东西,他走过去打声招呼,“你好,还书。”
看对方忙,他也没多说,很娴熟地打开登记簿,翻了一页找到自己那一栏画上对号,把书放在了柜台上。
太晚了,他没再逗留,转身走了,推开门才看到旁边闪着星火,偏头看一眼,被这人发型逗乐了。
“你就这么回来的?江爷爷没把你拆了?”
徐正清话音刚落,书店传来阿姨的声音,“别深,别老抽烟!”
江别深扭过头,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应了一嗓子,“知道了。”
徐正清在江别深收回目光时朝他竖拇指,江别深哼笑一声:“你跟我装什么装。”
他说着从脚边抓起烟盒往徐正清怀里扔,徐正清伸手抓住,笑说:“不了,我一会儿还回家呢。”
“哦,”江别深看都不看他,“滚吧。”
徐正清和江别深属于爷爷那辈的世交,俩人一个院长大,江别深比他大六岁。
按理说,差俩代沟的人不该成为朋友,但大概是徐正清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而江别深则相反的原因,俩人居然硬生生处成了“忘年交”。
三年前,江别深上大学,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偶尔不回来俩人就抽空在QQ上聊两句。
江别深这次回来的原因徐正清也听说了,他像江别深一样往旁边一蹲,说:“怎么还混到局子里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江别深说,“做你的试卷去。”
徐正清“啧”了一声:“我还真不愿意搭理你,肄业大人。”
江别深扭头眯眼看他。
徐正清笑了笑,“真休学啊?”
“昂,”江别深说,“老头子让我在家闭关一年。”
“那你倒是回家啊。”
“回屁,这里就是我家,”江别深说,“以后我就在这兼职,下次还书早点来听到没。”
徐正清扭头看他,“那书是给我舅借的,你怎么不训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