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白拍了一张照片,问她在哪。
简幸点开照片,发现是她学校门口。
简幸一怔,第一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陈烟白。
大学群里消息不断,所有人都在说下辈子见。
简幸站在人潮涌动的车站,顺手点开了有提示新消息的空间。
刷到的第一条消息,是徐正清的。
他?发的是一张合照。
女孩头上戴着兔子形状的头箍,笑起来眼睛完成月亮,她微微偏头,靠在徐正清肩上。
徐正清不经意地看向镜头,表情?是温柔的。
一张图,一句文案:
“提前相约下一世。/耶/”
北方的冬天很干,吹一阵风,呛得人掉眼泪。
来往有人不小心撞到了简幸的肩膀,简幸一个没拿稳,手机掉落在地上。
这还是陈烟白送给她的那个手机。
第二次摔得四分五裂。
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小妹妹,怎么了?先?别哭,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简幸张了张嘴,在一片视线模糊中说:“我好像……买错票了。”
“时间错了吗?”
简幸摇摇头,“不,是地点错了。”
时间哪里有错。
时间待她太宽容了。
她跨过末日,一辈子跨成了两辈子。
再过几天,她就要成年了。
都说成年又一生。
她念他?三生。
她永不后悔。
2013年夏,简幸休学,重新入住医院。
几次化?疗,家里开始卖房子。
简幸在大夏天戴着毛线帽子,旁边简茹沉默地给她削苹果。
简幸扭头看着窗外?明澈的天,忽然唤了一声?:“妈。”
简茹手一顿,刀尖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血珠溢出,一滴一滴染红了苹果。
简幸没有回头,没有看简茹。
她自始至终都在看天。
她说:“我一个人走就行了,你们都别去找我,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简茹没说话。
病房沉寂的像废弃了很久的荒芜之地。
六月中旬,简幸最后一次化?疗。
江别深放假,在她进手术时,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简幸沉默地看向他?。
江别深声?音很轻地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简幸朝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愿意再打扰他?了。
即便是告别。
又一年夏至到了。
手术灯像烈日,照得人眼前发白。
简幸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她好像躺在床上,扭头依然能看到天。
好像有飞机从头顶划过,留下浅浅一道痕迹。
手机没有碎掉,通讯录躺着一个备注为flying的手机号。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