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之外,还点着一对红烛,此时清风乍起,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照得狭长而扭曲。
苏芷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试图说服自己,她既然是皇帝的宠妃,那伺候他就寝本就是天经地义,但是不知为何,越靠近那喷着香味的床榻,苏芷的抗拒就越是激烈。
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都不可得。
她受不了,吓得小声地哀求起来。
“皇上……皇上,我害怕!”
“别怕,阿宁,这事儿咱们以前做过的,只是你受了伤,又失去了记忆,所以你才会怕的。你放心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待你,就像以前一样。”
顺和帝不停地强调着他们以前是怎么样怎么样做的,甚至把那些床笫之间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但是苏芷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得劲儿。
她听着不仅没有想起来,更觉得难以接受。
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她不会那样做的。
她不停地在进行着天地之间的交汇。
然后一直不停地催眠自己,她不想,她不想!
她想的,她想的。他是她的男人,这些事情,最近宫女也有教导过,做做好像也没有什么。
可是为什么……
“我……皇上,我不行,求你放过我!”苏芷最终还是无法忽视自己心底的诉求。
她没有办法接受他的触碰,怎么告诉自己,怎么心理暗示都不行。
“唉……”顺和帝面对着这样的一张天使面容,他哪里控制得住自己?
而且他一国之主,何曾有过要控制自己欲1望的时候。
他想着不如就霸王硬上弓,也许一次之后,后面便都好了!
这般想,可还没来得及动,那边苏芷就突然大叫一声一把将他掀下来,赤着脚抱着头缩到了殿内角落里撞头去了。
“阿宁……”顺和帝来不及呵斥苏芷这般失礼的动作就被她的行为吓到了。
他连忙过去抱住她。
“好了,好了,朕不强求了,不强求了!”
苏芷哭着哭着晕了过去。
顺和帝被折腾得够呛,翌日便立刻宣召玉叶公主进宫,她带着黑衣女子一并进来了。
顺和帝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女子,见她当着他的面居然还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由有些不悦地皱眉。
“怎么,朕都没有资格看到你的模样?”
黑衣女子不语。
玉叶公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个都不好得罪,连忙笑着打圆场。
“瞧父皇说的,阿媚她是脸上长了一个大胎记,害怕父皇看到了惊扰到你!”
顺和帝有些不信,但是玉叶公主助他良多,尤其是在苏芷这件事情上,他不好过于强求,况且她长什么样,他其实也并不好奇,只是不满意她这般失礼的动作罢了。
玉叶公主是个人精,看自家父皇这般便顿时明白了,连忙拉着黑衣女子去瞧苏芷的情况。
黑衣女子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不拒绝,一坐过去,就立刻尽职尽责的诊起脉来。
“没什么,有些伤到了脑子!”
“怎么会伤到脑子?”顺和帝不解。
“皇上可是做了什么刺激到她的事情了?”黑衣女子看着顺和帝,见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沉默着,晓得他定然是做了的,只是她这般问上头来,他撇不开面子罢了!
当即略过这一茬,继续道:“这术法别的都还好,就是受不得刺激,这一旦受了刺激,她以前被封存的记忆就跟现在强行灌输进去的记忆就会打架,这一打架,就犯晕眩。
所以这日后想要让她平平安安的,凡事还是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的好!”
她这前半句话说得还算有些委婉,但是后面那句却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
这些个臭男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只会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
一旦发现想要的女人就在身边,就连几日都等不得,立刻猴急地想干嘛干嘛了……
就算是这一国之主也是一般无二,真让人瞧不起!
顺和帝被她毫不留情的话说得十分不悦,刚要发怒,却被玉叶公主拉住,指了指躺在床榻上昏迷的苏芷。
“父皇……阿媚别的没什么,就是与人交往的少,这性情有些古怪。还请父皇见谅!”
“哼,有本事的人自然有这个古怪的本钱,只是人哪还是不要太过骄傲的好!”
顺和帝的皇帝尊严以前除了摄政王以外,没有任何人胆敢挑战,黑衣女子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这已经让他十分不悦了。
“父皇……”玉叶公主轻轻摇着他的手臂贴着他撒着娇。
软语求着说还请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阿媚这一次,下次的时候,她一定好好地教教她规矩,让她不要再这样无礼。
“父皇就当看在阿媚能够治宁贵妃病症的份上,网开一面!”
顺和帝冷哼:“要不是看在你和宁贵妃的份上,朕定要治她一个蔑视君王的罪名。”
顺和帝发泄了一番之后倒也真不是那等小气君王,只是一时之间放不开帝皇的尊严罢了。教训几句,玉叶公主又会哄又会撒娇,很快就将顺和帝那点子小怒给弄走了。
再加上黑衣女子救治苏芷的确有一套,给她扎了几针,苏芷很快就咳嗽着醒过来了。
顺和帝亲自在床前照顾着,端茶送水,喂药。
“我……我怎么呢?”苏芷一眼清醒过来便看到顺和帝,不由眨眨眼睛。
“宁贵妃你醒了,我父皇可是在这里亲自照顾了你好些时候了,幸好你醒了,不然父皇可是好生担心,这饭不香寝不寐的!”玉叶公主一见苏芷清醒,立马替顺和帝邀功。
苏芷醒转便瞧见顺和帝,心里大约也知道他肯定守在这里许久。
她点头道谢。
转眼便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另一人:“你……你是谁?怎么看着好生眼熟,我们见过吗?”
“见过吗?”黑衣女子点点头然后摊手:“自然是没有!宁贵妃娘娘乃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何等尊贵样儿,我怎么可能见过你,这还是咱们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为你看诊!不过那个时候你尚且昏迷着,并不能够知道这些!”
苏芷皱了皱眉,眨着眼睛道:“哦,原来如此,我就觉得我应当是见过你的!”
“娘娘记性真好!”黑衣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留下所开的药方连忙拉着玉叶公主退下了。
匆匆走出皇宫,走在偌大的广场上,玉叶公主有些惊疑她的惊慌。
阿媚……她从不问她的真名叫什么,她像以前一样喜欢叫她这个名字,是她给她取的,这显示着她们之间与旁人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和关系。
“怎么呢?里面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瞧把你吓得!”
阿媚拢着衣袖低着头边走边道:“恐怕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厉害的所在!”
玉叶公主越发听不懂了,拉着她的衣袖,想要听一个解释。
“很有可能她的记忆还可以唤醒!”
“什么……”玉叶公主惊了一跳,然后面如土色:“你是说,你的术法失效了吗?在孟青翼那里不是很好用吗?”
“好用吗,未必见得,这些术法之所以一直被中原这些泱泱大皇朝排斥不是没有原因的,它们的格局的确小了许多,有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够长久,毕竟只是取巧之术,若是能够钻到空子倒也能够一劳永逸,可若是真的遇上如同孟青翼和苏芷这般意志力坚强的厉害人物,恐怕不太好使。”
阿媚有些不敢肯定地皱着眉头。
“不至于吧,我看孟青翼虽然不怎么跟我亲近,但是对于那赵灵却早就已经没有了情感,不就是你洗得干干净净吗?”
当时因为阿媚对于玉叶公主有占有谷欠,所以本着私心,给孟青翼洗伐记忆时,并没有加强他与玉叶公主感情的那面,而只是弱化了他与赵灵的感情。
“可是他好像在慢慢复苏,就像今日的苏芷一般,你别看她眼睛里好像空洞没有东西,但是她脑子里却在不自觉地觉醒,这次她看到我,我能够感觉得到她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下次别再让我过来了。
我是她在失去记忆前最后见到的人,这于她而言无异于一种唤醒记忆的指路牌,她看到我的次数越多,就越有可能想起前尘往事!”
“那……那万一她再晕倒怎么办?”
“不怎么办,让你家父皇不要像毛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似的那么急·色,就一点事儿都没有,想吃美食没有一点儿耐性那怎么可能?”
“哎,这话儿说得如此直白,我可不敢在他面前说……”玉叶公主想着突然笑了。
“其实她能够想起其实也有好处,只不过暂时不要想起来才好,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她突然想起,然后发现自己心心念念依靠着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绑了自己,害了她丈夫,还要格杀她的孩子……
你猜猜看她会怎么做?”
玉叶公主说着整个人瞬间就兴奋起来,四处看看没有人便一把揽住阿媚,掀开她掩面的帽子,贴着她的红唇便轻轻咬了一口。
然后回味地咀嚼着:“啧啧,想想我都觉得激动!”
“若真是这样,那距离尊主的心愿也就不远了,只是现在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尊主的伤还没有好全,东南一带被赵晋夫妻俩那么一搅和,元气大伤,直到现在都没有援过来。咱们这边的动静不宜闹得太大,进程也不能行得太快,以免掉链子!”
“明白了,我的好阿媚,你赶紧回去吧!”玉叶公主不喜欢被她说教,撇了撇嘴,面上笑嘻嘻,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如今的皇室之中,皇子有四个,她的弟弟和另外三个妃子所生的皇子,但是因为他们的年龄还小成器的几乎没有。
所以才会让她一个女子以长公主的身份在皇室之中耍够了威风。
既然他们都不行,那么她就上,办事是这样,那么继承整个皇室又有何不可?
她自己都能够坐得下的位置,她为什么要让给别人来坐?
寒风刮过,大地入冬,天气越发的寒冷了。
苏芷在宫里倒是感觉不到任何寒冷的感觉,因为她怕冷,所以偏殿里早早地就为她烧好了地龙,暖意融融的,让她只穿着
一件薄薄的蓝色纱裙都不觉得冷。
待她起身喝了药,又歇息了一会儿清醒过来的时候,暂时离开去处理政事的顺和帝回来了。
他不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命人捧了一件坠着珍珠的长裙。
裙身如鱼尾,释放着光芒,经殿中灯光一照流光溢彩,要多美便有多美。
“真好看!”苏芷捧着下巴一脸欣赏。
“你喜欢就好,这本就是送给你的!”顺和帝立刻就将小马子公公把裙子捧给了她。
“这上面一共镶着十八颗南海珍珠,其中有一颗最大的宛若鸽子蛋一般的乃是一颗夜明珠。
白日里吸足了光线,在暗夜里便会释放光芒,你只要穿上了,便是天再黑,朕也能够找到你!”
苏芷“噗嗤”笑了,一脸的不在意:“这又不是躲迷藏,况且臣妾就在这里,有什么好躲的!”
顺和帝没有多说,但是他眼中的担忧却让苏芷看得心思一滞。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但是他却不愿意告诉她!
“怎么了,皇上,这是不高兴吗,是不是有谁惹着你不高兴了?”
“是啊,能惹得朕不高兴的还不是那些大臣。
这人都已经被流放到北疆去了,朕居然每日里还能够收到为他求情说情的折子。
还说什么他虽然因为刑部之事而被贬,但是让朕看在他曾经在东南沿海一带所做的贡献与之功过相抵。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凭什么要求朕要如何处事?”
顺和帝一脸不悦地发怒。
苏芷眨眨眼睛,她不懂政治,所以对于顺和帝所说的这一切都不明白,只是问道那个人是谁。
“还能有谁,前大理寺卿赵晋,如今被朕贬到凉平县去做县立去了!”
“正三品大官变成正七品小官……难怪他会心气不平了!皇上想通就好了,没有必要为他生气!”
苏芷一脸纯洁无暇,没有丝毫的污垢和自己的私心。
所说之话,所做之事,俱是为顺和帝着想,更是站在他的立场之上的。
顺和帝很是满意她的表现,同时也对自己的这次试探感到有一丝小小的愧疚之心。
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可爱,他却不信她!
说起来也是昨日夜里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件小事终究还是对他的一些看法起到了某些作用。
苏芷自然不明白顺和帝心里正在想的事情,她只是端来宫女从御膳房里端来的燕窝粥让顺和帝吃下。
“皇上用些粥吧,听说这燕窝有美容养颜,同时也有消气解闷之效。我每日里坚持喝着,只觉得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危险了。”
顺和帝一听是她特意命人给她炖的燕窝粥,心里想到里面按照黑衣女子所放的那几味药村,那洁白的骨瓷碗盏都端到自己嘴唇边了,又连忙小心翼翼地放下。
“阿宁喝,朕不喝!”
“你别客气了,跟臣妾客气什么!”苏芷热情地推给他。
“我知道啦,你是不是看着没有多少,所以舍不得喝?没关系的,臣妾已经喝过了,你也喝一些吧,来吧,臣妾来喂皇上!”
苏芷说着,强行用银匙舀了一勺子,然后等待着他们完全袭卷上来,再慢慢地递到顺和帝的嘴边。
顺和帝还想再推,但是一动,苏芷的动作很是诡异地把银匙和里面装着的那口燕窝粥给滑进肚子里去了。
他心头微惊,连忙借口还有政事未曾处理,冲出了偏殿。
然后找了一个无人之处将含在嘴里未曾下喉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里面放了忘忧草,还有孟婆籽,如果他想尽数忘却前尘往事,那么是很适合来喝这些材料的,但是关键就在于他并不想这样,所以活该他吐得很是难受。
吐完之后,当天夜里他没有再宿在养心殿的偏殿里面,而是召来小马子公公另外翻了另一个才人的牌子。
他要好好生生地将这几日在宁贵妃身上积蓄下的邪火给发泄出去。
宁贵妃他是舍不得糟践的,只有去坑害后宫中的其他妃嫔。
当然也许他所谓的糟践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种机会。
就如今日他宠信的这个刘才人,一接到顺和帝,立刻就费尽了全身解数把顺和帝伺候得舒舒服服。
第二日起来,顺和帝再次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又是精神旺盛的一个人了。
苏芷也不问他昨夜去了何方。
毕竟昨日贴身伺候她的宫女已经告知过她了。
皇上是大家的皇上,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妃嫔,他在这皇宫之中拥有绝对的权力,夜里想翻谁的牌子就翻谁的牌子,想睡谁就睡谁,她作为贵妃不能管束皇上的!
所以看到顺和帝的时候她的表现很是淡定。
只是内心深处却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荒唐感。
她觉得很奇怪,她明明不是一个能够接受一夫多妻制的人。
她记得她们那里的人全都是一夫一妻,她生长在红·旗之下,每天享受的是没有经过任何条条框框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如今她为什么却甘心情愿地在这里了?
她不应该接受这种变太而又令她不喜欢的方式呀!
她头一次在看到顺和帝的时候起了反感的心理。
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唯一,如同宫女所说,他在这宫里的女人数不胜数,而她只是其中一个!
她不想看到他了,便提出要出去花园子里走一走。
顺和帝却不知道她心底里的想法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还为她愿意出去走动走动而感到开心。
他认为这样一来,她的心情能够变好,那么彻底接受他就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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