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这群孩子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密室里已经被关了三年了,有的却还只有三天,甚至有的只有三刻钟——便是锦和和苏来二人。
可不管怎么样,他们中大部分人的身体状况堪忧,故而赵晋此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得找大夫给他们看诊治病!
不然恐怕就算他们被救出来了,拖着一身伤,恐怕也活不成!
可穷惯了的梓州县搜遍整个县衙,一共也只凑了三个大夫,一个曾经是县城唯一的大夫许大夫,一个是他的亲妹妹赵灵,一个还是他的娘子苏芷。
一一替孩子们看过并且用了药之后,苏芷才顾得上搭理赵晋,靠着他的胳膊,站在他的身边,她的眼圈都是红红的。
“娘子,辛苦你了!”赵晋立刻上前扶住她。
娘子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开春了怕是快要生了,可为着这事儿却还得继续劳烦她,赵晋心头涌起阵阵心疼。
“相公,我不辛苦,我只是为他们心疼。那才多大点的孩子,那群人不是人,是畜牲!”
苏芷回忆着刚刚看到那群孩子时的情景。
考虑到他们人多,又没有那么多椅子,赵晋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大的客室,还特地在里面铺上了软和的地毯和坐垫,让他们坐在里面。
可苏芷去看的时候,看他们大部分坐着,却有小部分人是一直跪着的,那双眼睛硕大却又无神,就像是机械化的动作。
没有情感,不会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
她安慰他们,他们不理,让丫环给他们上药,即使是动作生疏,弄疼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问问他们,可看着他们那个样子,实在是开不了口。
上完了药,便出来了。
“锦儿和苏来在里面,先让他们问问他们什么情况,若是说了便好,可要是他们不愿意说,那只能到时候再做打算!”
“嗯,娘子不必介怀,他们从被救出来就一直是这样!”
这样的情形,赵晋早就已经感受过了,所以也是见怪不怪了。
苏芷点着头,可心里却依然想不开,皱眉道:“我想不通,这些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心硬心狠至此地,他们只是一群孩子!”世界上最纯真最可爱,最与世无争的一类人。
可看看他们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磨难。
身体上的划痕,淤青,被打得裂开的伤口,还有被各种各样虐待的症状……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有人会对孩子做这样的事情。
看到那一幕,苏芷已经觉得是世间惨剧,可是当锦儿和苏来在与他们相处了一日一夜后,带回来的他们的遭遇时,苏芷整个人就像被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
所有的意识全靠赵晋在她的身后才能勉强留存下来。
“他们有的是被拐来的,有的是被家人卖掉的,还有的是被直接抢过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夺人孩子?”
这样的事情在苏芷看来是世上最丑恶最恶劣,最不能让人原谅的罪行。
一群年富力强的大人仗着他们天生优于孩子的优势,肆无忌惮地在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的身上施展着他们的罪恶,真是可恶至极,万死不足以抵罪!
“他们……他们集中到一起,听话的长得好看的就重新养好了卖到楼子里去,那不听话的就……就被折磨……”看着锦儿哭的那样儿,苏芷已经不忍心问下去了,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想到她给孩子们治伤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幕,她大概也能明白,锦儿所说的不听话的是什么意思,又将会被怎么样对待。
不过是被养成了泄·欲的工具罢了,从他们身上的伤痕和受伤的部位就看得出来,不拘男女,禽1兽……
“好可怜,夫人,他们好可怜!”锦儿说着说着哭了无数次,次次哽咽得难以释怀,可她却坚持要说,因为她明白,只有将那些孩子受到的伤害全部说出来,才能够让那些可恶的恶人受到惩罚,不然就是对他们罪行最大的纵容!
“还有的……有残疾的就被扔到街上去乞讨……有自己残的也有被打……”
苏芷的心剧烈的跳动着。
在现代时,她偶尔会在网上和电视上看到这样的情形。
说是有孩子失踪了,父母到处找不到,可是几年后却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看到了他,但是此时却已经是物是人非,那个被找回来的孩子被虐得不成样子,或缺手或缺脚……
这样的事情,她当时还真有不信,以为只是别人用来骗取流量的噱头,可在这里却如此真实地上演了!
苏芷不忍多想,只希望在这个时代的人随着他们并没有多么发达的物质文明不会有那么野蛮和邪恶的想法。
但很明显她理解的是错误的,因为在一边哽咽一边坚持要说出来的锦儿嘴里,苏芷不知道听到了怎么样一桩桩让人心寒的事。
“该死该死,该死!”
她用力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住桌案,生气使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夫人!”锦儿和苏来从未见过这样激动的苏芷,想到她怀着身孕,两人脸上一脸害怕,连忙过来扶她。
“不必,不必管我,你们累了,下去歇着吧!”苏芷经过长久的调整,才从那股巨大的悲痛中缓过神来。
她睁眼目视前方,那里仿佛充斥着满满的哀愁与悲凉,她深吸一口气对上突然被叫进来的赵晋的眼眸,她沉声道:“相公,一定要查出此事是谁干的!”
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
“娘子放心,云柏他们都出去查了,以他们的能耐,寺庙那伙人坚持不了多久!”
这边刚说着,就见云柏押了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留着络腮胡子的黑壮汉子。
“跪下!”云柏将他提溜到了赵晋面前,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踹下去。
那人应声跪倒,肥壮的身子瑟瑟发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妈的,闭嘴!”云柏恶狠狠地咒骂他。
这群人渣,要不是破案、指证还需要用到他们,看他不立马废了他!
可此时赵晋看他一眼,他忍气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黑壮的汉子要不本就是个怂包,要不就是吃了云柏的大亏,对他的话视若圣旨,有问必答。
“你叫什么?”
“王三娃子。”
“你们在观山寺里藏了多久了?”
“三……五年了!”
“里面关了多少孩子?”
“不……不知道,没有上百也七八十!”
“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不……不知道,是上头的人,啊……好汉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小的是真的啥都不晓得呀,你们运气不好,他们前些日子还在,听说县城里了事了,他们就把我们留下跑了!”
怂汉趴在地上蜷成一砣球,云柏还要踢他,突然间一股子刺鼻的尿骚味传来,苏芷顿时皱了眉头。
赵晋连忙挥手:“拖出去!”
云柏嫌弃地将人直接丢出去给外面的衙役让其押回大牢去,折返身时,赵晋分析道:
“听他口气,他们的身后必定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他这等小人物也只有往里面带人看人,其他的大鱼在前些日子听到风声时早已经逃掉了!”
“那现在怎么办?岂不是只能抓住面前这些人,拿其他的人都没有办法?”
云柏不服气,他在皇宫里做护卫做了那么久,杀人放火的事儿看过,也干过,可是却从未见过对孩子下这样的狠手的。
那些狗东西好像压根就没有把他们当孩子看,而是当成货物一般,分成三六九等,长相好的归为上等,长相不好的归为中等……
实在是可恨至极!
“此案你们追查着,既然孩子已经找回来了,回头就让白泽把学堂的案子销了!”赵晋的心情也很是沉重。
自从在梓州县当县令以来,这个地方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洪涝和干旱的自然灾难造成的百姓困苦便罢了,后面却又有于举人刘员外那样的渣碎来祸害当地百姓,他整治了,如今好不容易清静下来,却又因为孩童失踪事件引发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
他不知道这小小的县衙之地,以后到底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坏事情……
他的心此时此刻异常的沉重、难受。
“相公!”苏芷握住赵晋,夫妻俩从未有过这般难受的时候,好像浑身都缺氧了一般,心痛到无法呼吸!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案的暴露不仅激起了县衙所有人的众怒,而当赵晋将细节披露出去的时候,也同时惹怒了县城的百姓。
有人集结了一村的人联名状来要将在寺庙里抓住的恶人当场斩杀。
还有的人要求重查观山寺,说不定那些人都是些假和尚,借着念经的当头做着危害百姓的事。
赵晋出面说了,那些人杀是肯定会杀的,寺庙里的和尚查也是必须要查的,但是却不是现在。
这般回复着百姓,赵晋却又立刻焦急地去催促主办此案的云柏。
“证据是否找到了,他们的上线有线索吗……”
一连串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云柏、云松等四人用尽了审讯的手段,已经将被抓的那些人的嘴都榨干了,直到再也榨不出有利的线索了,才歇下来。
可到头来,上线是找不到,不是他们不说,是人家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人全都不知道,不过通过他们的口供, 倒是找到了几个还被藏在山下农舍,未来得及转移到寺庙里的孩子。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观山寺的那个所谓的什么都不管的住持其实才是最大的头领,不过他已经跑了!
“可恨……”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赵晋将所有的证据该整理的整理,该抓的人抓,该封的封,找到家人该被放出去的孩子就放出去,最后该杀的杀!
一番辛劳下来,已经到了正月底了。
将那群罪大恶极的人推到菜市场砍了头之后,此案才算是勉强收了个尾。
但是赵晋带着四大护卫一直都不曾放弃过查探。
这期间他们的脚步遍布了巴蜀之地,去过锦官城,也走过剑阁府,就连益州也去过,然而那些逃走的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暂时先把此案放下,但都极有默契地记在了心里,时不时地就会派人去观山寺查探。
而这时,苏芷的产期越来越近,她心里操心学堂的事儿,便有些地小小地紧张。
因为出了上次那样的事情后,学堂里停课半个月,这回复课的时候,有很多孩子竟然没有再来。
三十多个,此时变成了十来个。
“怕是之前的事把他们吓到了!”苏芷叹息。
“那也没办法!”杜二白笼着衣袖有些挫败。
苏芷忧心忡忡,小腹一阵坠涨,她捂住肚子,身子一歪脚下打滑。
“啊……”
“嫂夫人小心!”杜二白急得手忙脚乱去扶她,怎奈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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