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看着那字儿,眼眸不由闪了闪。
一旁的杜二白粗声粗气地道:“他……真的知道?看起来你这师爷的皮肤白得吓人,又穿得一身白衣白衫好似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莫不真是一个断袖,而且还是受的那一个!”
赵晋瞪他:他娘子还在,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好在苏芷假装没有听到小声道:“相公,就算他知道,可是他会愿意告诉我们吗?”
赵晋肯定地道:“上次的事情我没有与他计较,后来的案又没让他参与,他心里估计在打着鼓,这事儿就交给他来办,他如果想要继续留下来,恐怕会使大力气!”
苏芷赞同,却同时又有一丝隐忧:“我总觉得那人不是能够轻易被人驾驭的。”
“娘子放心,我们并非要驾驭他,他那样的人的确不好驾驭,不过是利用他所长罢了!”
杜二白果断闭嘴,这小两口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不过很快他就又明白了。
因为赵晋已经把刚刚用茶水蘸着写的那人唤了过来。
“白师爷,你最近忙着泯河堤坝的督造之事,元宵节的案子本不想麻烦你,可本官听刘县丞夸你脑子最清醒,最是会理这些案情,现在便交由你查探。”赵晋将白泽捧得高高的,然后不由分说不容拒绝的把案子直接压在他头上。
白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此时已经没有可以拒绝的余地了!
他抬眼看着赵晋,眼前年轻的官员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在他看来却假得很,未曾达到眼底,他这人众人看着都说温润,但其实也只有在他娘子和家人面前才够温润吧,瞧在他面前把心眼玩儿得多溜。
罢了,罢了,这案子办就办了吧,他反正看那人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也不怕得罪他!
不如就看在这赵晋有本事修建泯河堤坝的份上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到时候也好问他要一个人……
不过瞬息之间,白泽想着便当即拱手应下。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不自觉地往苏芷所在的方向看去。
佳人如玉,美眸流转,格外惑人。
只是此时不好多看,只浅浅扫了一眼,便迅速转身离去。
接到任务的他却并没有打算就此去查探什么,而是回到了他的小房间里闭门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小厮已经在伺候着了,正犹豫地看着他:“爷,真要戳破那事吗?”
“有何不可?我与他又没有同盟,难道你还怕得罪他不成?”
“爷误会了,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里面的人还不少,后面牵涉的也不仅仅只有他一人,其中也有与我们交好的……”
“那又怎么样,我还真告诉你,这一次明着是赵晋把案子交给我来查办,实则是他利用了我,可你知道吗,我早就想出手对付他们了,只是我舍不得拿我的人去冒险罢了,既然这次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扫除他们,何乐而不为!”
他自问就算他平日里手段有些阴狠,却也不会拿孩子来弄事儿,他们不仅弄了,还一弄就是好几年,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盟友了,反正不是他的,都该死!
这边白泽说着狠话,策划着怎么掀开此案。
而另一边赵晋却也在暗中使力。
虽说此案在表面上已经交给了白泽,但是他却并没有放弃查探,而且因为苏芷深入的剖析那人犯案的动机,所以很快就让他查探到了县城里有那种迹象和喜好的人。
一共三人,于举人和以前的刘员外便是其中之二,还有一人竟然会是刘县丞。
“这三个人里面,肯定不是刘员外!”苏芷长指轻挑,将他的名字用笔划死。
因为这会儿刘员外还在因为上次的案子而好好在牢里住着了。
他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做这事儿?
那就只剩下了于举人和刘县丞了。
“二选一,简单!”赵晋在两人的头上都打了一个叉叉。
“直接派人去搜,搜到了,就治他的罪!”杜二白身上没有官职,行事可比赵晋雷厉风行多了,也不计较后果。
赵晋摇头:“搜得到,当然就治定了,可是要是搜不到了?”
狡兔三窟,这道理连低等动物兔子都理解,更何况人呢?
不用搜,赵晋已经能够预料得到,这事儿当面搜,肯定是搜不到的。
要想解决问题,就得细细地访,等到掌握了证据再来处置。
“这几日他们比兔子还要老实,一直在宅子里躲着连门都没有出过。”
此时便是县城中所有的人都没料到赵晋会大肆搜查。
毕竟看以前的案卷,有这样的案子发生的时候,因为已经被定案为悬案,所以县太爷一定都不怎么会管,直接把档案发给林主簿,让他归档便是。
可赵晋不仅查了,而且还偏偏大张旗鼓地查,以至于吓到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嫌疑人还是非嫌疑人,都在自查,人人自危。
苏芷喝了一口蜜糖水闲适地道:“适当的自省是好事!”
人之所以会犯错、犯罪,一则冲动,二则就是对自己的行为认识不够明确。
要是真的如同圣人所说:“吾日自省其身!”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做坏事了!
只是三人商量来商量去,却还是采取了外松内紧的方法。
一边紧锣密鼓地布置,一边为了让监视对象放松警惕,又假装对外放松。
甚至还故意放出风声去,此案已是老悬案了,以前都没有法子查出来,这一次也依然不行,很快便让人把案卷搬回了资料室,就连派出去查探的衙役也都撤了回来,一副他已经不管的模样。
有些人的心放下了,可是百姓们的心却乱了。
他们纷纷指责赵晋不负责任。
不管查不查得出,他们都得查,现在去查,说不定两个孩子现在还能活着回来,要是晚了,可就真不好说了!
听到那些抱怨,杜二白抱着头叹息:“唉,要是一查就查出来了,当然就是皆大欢喜,可要是没有查出来,只会打草惊蛇,危及到那些被绑孩子的性命,如此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故而赵晋越想越觉得应该采取保守的方式。
在县衙放出风声出去的当头,他还交秘密派出去的衙役也都撤回来了,但是暗地里却将自己的四个最得力的护卫全都派了出去。
他们只有一个命令:潜伏和监视他们的怀疑对象。
赵晋所做的这一切调配,除了杜二白和苏芷和四大护卫知道以外,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大家看到他们最尊敬最信任的县太爷在他们的反对不上号,居然也跟以前的县令的处理方式一样,不由一个个都失望了。
经常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喂,别再等了,这个案子不会有结果了!”
“就是,所以古人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话可不是胡说八道,绝对是有一定道理的!”
“唉,别想太多了,这事儿肯定难办,不然以前那么多的县太爷都没有能办成,总不至于赵大人一来就办成了吧!”
“我呸,你丫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失踪的不是你家闺女儿子,你一个老光棍也没有闺女儿子来丢,当然想得开!”
……
县衙民众议论纷纷,县衙内的气压也有些低。
来往的下人们不明所以,看着主院的目光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唉,大人为什么不管管了,那个锦儿和苏来多可怜呀!”
“也不是大人不管吧,是实在管不了,派人追究查了一圈,什么线索都没有。总之,大人已经尽力了!”
“可是大家都说大人害怕了,还说大人以前也都是假装出来的,现在是假装不下去了!唉,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呀,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不知道我现在走出去也没有面子,到处都被人指指点点地。”
“唉,那可怎么办呀!”
赵母听见了,连忙叫来他们把事情问清楚了。
一听竟然是在县衙里掉了学生,还是她平日里比较喜欢的两个伢子,立刻坐不住了,转头就让赵灵去把赵晋唤来。
可恰好云树在城外寻到了一点线索,赵晋便找了一个寻河堤的借口带着人出城去了。
苏芷不忍让赵母久候,便过去问候了一句。
这一日赵母竟然难得地发了脾气,可看到苏芷不言不语地由着她发火,再看看她挺着的大肚子,心不由软了下来,握着苏芷的手温声道:
“丫头,赵晋这会儿不在,我这脾气不该朝着你发,可……可你告诉他,这孩子无论如何都得找回来,否则如何对得起信任他的那些百姓们,如何对得起那两个敬他爱他的孩子?”
苏芷低着头,这话她明白,但凡在县衙里读书的人都听过赵晋在空闲时候去教授的课程,因而一个个都对他渊博的知识和风趣的为人充满了崇敬和爱戴。
“娘,相公他知道的,这几日他其实也不好过,睁眼闭眼都是孩子们的事!”
只是这些被那些难听的传言给掩盖住了,虽然也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但是苏芷还是不愿意让赵母也跟着他们一般认为赵晋竟然真的撒手不管。
便委婉地暗示了一句:“娘放心,那些孩子虽然不是咱们亲生的,但我和相公都是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待的,他们出这样的事,我们心里都很难受,一定不会放弃,虽然暂时没有找到,但请娘要相信相公,相信我们!”
苏芷的眼神镇定、坚持,赵母仿佛看出了什么,嘴唇张了张,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赞同,点了点头道:“嗯,我盼着他们回来的那一天!”
苏芷见她虽然过问此事,但依然还是从前好说话的母亲,便附耳小声地将赵晋的计划说了,赵母登时瞪大了眼睛,立刻激动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不会……”
“嘘,娘,小心隔墙有耳!”苏芷指了指外面,这个地方的情势太复杂了,他们没有办法完全的把握消息不会泄漏出去,所以只能小心谨慎一些。
赵母心头一怔,看着院墙外有人缩着脑袋在偷听,顿时明白苏芷的担忧是有道理了,立刻补救般的大发雷霆:“好,好,真是个不孝子,居然如此放纵百姓的性命不管,你等他……他回来,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苏芷看得双眼一睁,啧,从前居然没有发现,她还是一个演技派。
有人听到屋里的动静,只见他们县太爷的母亲都骂起自己的儿子来,知道这事儿是妥了,立刻便借助着寻常人不知道的渠道把消息送了出去。
在县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人在昏暗的密闭房间里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看吧,我就说你多虑了吧!亏你在他一上任就收手,瞧你错过了多少人间美事!”
“我劝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了,我总觉得那小子不好对付,不然于大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栽在他手里!”
“哼,狗屁玩意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回你别再劝我,我就要顶风作案,让他瞧瞧这梓州县可并不是他的地盘,任由他胡作非为!”
“莫要冲动,冲动容易坏事!”
“放心,我又不傻,这事儿他要是不查便罢,要是查了,我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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