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犹豫着,终于还是道:“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告诉你们一声的好。你们在梓州上任,这里虽然好,但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打算着要不我还是回去锦官城去,也好为你们守着那铺子!”
苏芷明白了,大概是最近赵秀频频出幺蛾子,所以看进心底里去了,善良如她,就把这一切都怪到了自己头上。
她不可能赶走赵秀,所以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带着赵秀离开这里,不给他们添堵。
赵晋沉默着。
苏芷从他紧皱的眉宇间就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
而她也不愿意,可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她率先打破沉默:“娘,我和相公都还年轻,这会儿又怀上了宝宝,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这会儿你怎么能离开呢,况且你看灵儿煦儿他们在这里也刚刚融入进去,跟学堂里的同窗和先生都处好了关系,再说丫丫也舍不得你们!”
因为赵母性子温顺,对丫丫又纵又爱,导致丫丫那小丫头可喜欢她这个祖母了,时不时地就要磨着青园去找赵母玩。
赵母听得这些都是她最重视,也是她最为不舍的,心里也有些难过。
可想到自己的到来,以及赵秀给他们添的麻烦,以至于这次儿媳妇突然晕倒,她都觉得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就不会认回赵秀,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波折了,更不会让她累得晕倒。
甚至就是那样还要被赵秀胡乱指证。
虽然她从来都是信任苏芷的,但是不可否认,在赵秀一再在她的耳边说起苏芷的不是时,她心里听得多了,竟然也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她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想法。
她总是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抛弃掉——良心。
一个人要是没有良心了,做什么样的恶事都不会心痛,也不会有同情心,更不会尊重别人,因为他们的心里只有她自己!
这事儿已经说到这里了,苏芷将心里原本的打算说出来。
“娘,你与我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就要离开咱们这个家呢?”
赵母天生善良,这会儿她却是被赵秀的事儿逼进了死胡同里。
“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我兄长的女儿,是我们赵家的骨血!”赵母心里也是痛的,她不忍心放弃赵秀。
“娘,她都那么大了,我看不如就将她嫁出去,我们夫妻俩会给她寻一个合适的夫家,置办一份丰富的嫁妆!”
赵母眼前一亮,苏芷也点了点头,看一眼赵晋,他果然是懂她的,她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把赵秀打发出去,又不落人口实最好的办法。
“那……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赵母有些心急地就要去安排。
“娘,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与她说的好!”苏芷有些犹豫地提醒了一句。
赵母没明白过来,只是连声应了,可转头却因为高兴便在与赵秀的聊天中把这个所谓的好消息说了出来。
赵秀却听得脸上大惊,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看着她:“姑母……姑母你真的要将我嫁出去吗?”
她终究不是她亲生的,果然如此,跟在观山寺里那人说得一般,别她现在对她好,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会嫌弃她的,是她傻,将人想得太好了,以为她会一辈子都住在这个家里!
赵母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怔怔地道:“秀儿,嫁人不好吗?这是一个女子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我……我早就……我才不想嫁人!”赵秀低下头,表情狰狞。
从她来到赵母身边,让人看到的都是温和与慈善,哪里看到过这般模样的赵秀,赵母顿时像被人强塞了一团泥巴似的,张着嘴,苍老的面容上带着难堪。
也同时明白了苏芷为什么会在临别时提醒她暂时不要告诉她。
原来她早就已经看透了她,而这里最糊涂的人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罢了!
她跌坐在长椅上,一旁的青枝与豆芽对视一眼,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
赵秀感觉到这难言的沉默,不由有些抑郁,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她立刻起身,带着抢救的笑容讨好赵母。
“哎呀,姑母,我刚刚只是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给吓着了!你都不知道我自己父母离世之后,别人就骂我是扫把星,骂我是克星,克父克母,说我这辈子都有可能嫁不出去了,所以我以为我也是……可没想到姑母会突然……”
赵母点了点头,心里对于她的话却已经抱上了三分疑惑。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相信她的话了!
有些印象破坏也就破坏了,回不去了!
而苏芷也很快就从来传话的青枝嘴里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她把青枝表扬了一番。
“你做得很对,接下来,除了好好伺候老太太以外,你和豆芽轮流盯着她,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任何有损老太太和我们家人的事!”
青枝连忙应声,表示她一定会好好干!
苏芷看着同样忧心忡忡地赵晋,二人同时叹息了一声,心里甚至隐隐生出一个想法:此人不除,家里便要永无宁日了!
夫妻俩的计划还没有出来,赵晋就接到了他的上官剑阁巡抚司的于大人即将要下来巡视梓州县洪灾的事。
一听这事儿,赵晋立刻便召来县衙中的四大话事人。
众人分坐下去,几家欢喜几家愁,还剩下赵晋眉色淡定地看着表情精彩纷呈现的众人!
“我翻看过县志,说巡抚司大人下来临检这是咱们县衙的惯例,只是这里面并没有详细地记载接待方式和规格,还要请你们几位给本官解说一番!”
接待上官和各种来往此地的官员公人,每个地方都会按照自身的经济实力弄出一个标准来。
但是梓州县的县志和历年来的公文薄上却都没有记载,故而他一概不知。
此事谁也没有想到赵晋会摊开来说,看着诸人各异的眼神,他判断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单纯!
首先白泽倒是如同以往一般风轻云淡,除了那河堤之事好像什么事情都进不去他心底。
而杨主簿的表情就显得很意味深长了,因为他皱紧了眉头,明显不高兴。
而程中杰最直接,怒容上脸了,让人一时间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跟那要来的于大人有仇。
但是一向不怎么好说话的刘县丞却是里面最高兴的,那张长着大痞子的脸,笑得跟秋日盛开的菊花似的。
赵晋也大概明白了,这县衙里刘县丞高兴了,只怕他就不要不高兴了。
但是这会儿将人都集中在一起,他问了许久,这几个人都在说官话,说一切都听他这个上官的!
赵晋怒了,合着他在这里干了近半年的县官,连这口都施不动了?
“诸位同僚既然都不想说话,不如回去静思一日,明日上表呈奏一份接待标准!”
“啊……”
这是什么骚操作,大家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做法。
赵晋俊脸一沉,威严尽出:“不想写,那好,现在就给本官说说,这上官来了,该如何迎接,作何标准?”
“呃,那啥我是大老粗,不擅长说,那我还是回去写吧!”里面字写得最丑,最不擅长文采的程中杰居然第一个跳出来说要写。
赵晋不由皱眉。
这话儿难道真有那么难说吗?
还是那于大人实在难相处,连一向没心没肺地大老粗程中杰都不敢轻易得罪?
赵晋紧紧蹙眉,突然发现他对于大人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临着赶紧让云松去打探,这边安排好了,他第一时间赶去了苏芷的床榻前,还让洗砚抱了大大一撂文书过去,答应了要好好陪着她的,却再不能懈怠公务,便只能一边批文一边陪她。
好在苏芷也不在意,反而陪着他一起看起来。
她翻拣的时候也看到了剑阁巡抚司于镇山的名字。
“这个人好耳熟!”苏芷侧眸。
赵晋解释他正是他的上官,是立马要来巡检的人。
“我记起来了,我还在京城的时候好像听我大表哥提过一句,他有一个妻子姓刘,听说是首辅刘大人的妹妹,还有此人可不好相处!”
苏芷将脑海中有关于镇山的资料搜罗出来。
赵晋点点头,恰好云松把于镇山的资料全都拿了过来,他一边翻看一边小声地道:“难怪刘员外和于举人那么嚣张,这一个是他妻子的远房亲戚,还有一个是他的旁枝兄弟。”
苏芷身子一瘫,没形象地倒在他怀里。
“小小的梓州县,穷得鸟不生蛋,居然会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从前倒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没想到一来就得罪了上官的亲戚,难怪赵晋日子不好过,动不动就被上官苛责。
“娘子可知我并不后悔,就算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我也还是会那样做!”赵晋无比坚决。
苏芷笑:“我知道!”
如果没有赵晋刚来时的那些措施,与她合力搜刮出来的那些银钱,现在梓州郊区的百姓哪里还有命在,泯河中游的堤坝又哪里修得成,虽说没有完全挽救梓州的洪灾,可那段堤坝却救下了方圆二十里上千亩的稻田,不至于像从前一样弄得所有人都一无所有!
“娘子别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况且他们的身份再高高得过我娘子吗?”赵晋却是想得开的,还开起了苏芷的玩笑。
闻言苏芷也笑了,是啊,她好歹也是出身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她这县主之位可不是空说无凭的,辖的是绵州,是要吃皇粮的,每一季度都有专人将她的尚饷给她送到县衙来!
再说了,她的身份治不住人,她还有一个秘密武器了,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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