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拜月教被消灭的半年内,赵晋带着苏芷一直在全国各地
地跑。
拜月教主事之人虽然外逃,据说已经重新逃回了北狄,再度将她抓回已经是不可能了,再者据可靠消息传来,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疯掉了,嘴里每日里只会念叨着先皇的名字,大叫着等着她。
一个废人自然不值得众人再费心思。
于是赵晋等人便都想着把被拜月教弄乱的地方官政,还有最重要的抚孤院给收拾出来。
让那群可怜的孤儿不会因为拜月教的覆灭而跟着失去依靠。
据统计,全国各地这样的抚孤院却有四五十所。
按照地方的大小,规模有所不同,或有四五十人的,或有数百人的。
而今断了拜月教的资金链想要再继续维持下去却是一个大问题。
关键时刻连皇帝都束手无策,近年来,连年混乱,国库多是空虚,他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钱来安置那群可怜而无辜的孩子们。
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终还是赵晋夫妇和李思容挺身而出,接过了这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
自掏腰包为拨款给他们维持日常的开销,甚至在赵晋携苏芷走访过后按照他们的需求给予他们最好的安顿。
此事解决过后,苏芷终于想起了与他们分别许久的孩子。
夫妇二人亲自前往南诏,要去将孩子接回来。
从梓州县乘船逆流而上,在船上时,苏芷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身穿普通的灰白棉布衣衫,打扮朴素,正在一艘不大的小舟上负手看景。
秋风拂过他的面容,吹动他的发。
苏芷喃喃出声:“那是摄政王!”
赵晋回头,想要去看的时候,却见那弯小舟已经误入芦花丛中,再不见踪影。
苏芷心头有些失落,正遗憾着无法再度确认顾衡是否存在之时,突然有人高声唤她的名字。
“是他!”赵晋拥紧他,俊朗的眉眼下凝着一丝无奈。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遇他,他一直以为他是在东南一带。
来人是想要邀请他们二人去河岸边的酒楼中小酌一杯,夫妇二人并未拒绝,欣然前往。
装饰素雅的包间里,摄政王一身家常灰布袍衫已经就坐,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同样装饰简略的妇人。
看那身形,苏芷小声地唤了一声:“王妃娘娘!”
“客气什么,你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姐姐!”欧阳王妃素着脸,仿佛洗净一身铅华,面容素淡而温雅,惹人亲近。
“欧阳姐姐!”苏芷从善如流。
“你们是前去春城吗?”摄政王面容不见以前的棱角,显得温和好相处,问问题的时候也没有再带着犀利,而是淡淡地平和。
“没错,我们想去将孩子接回来!”提起孩子苏芷心中升出大大的愧疚之心。
这一生,她不负任何人,但唯独对不起她的孩子们!
“也好!”摄政王仿佛无话可说,亲自执筷,夹了一筷子乌江鱼在苏芷的碗里。
他的动作轻快娴熟,没有一丝滞涩,让人不忍拒绝。
苏芷犹豫片刻后还是吃了,朱锦睿脸上带出一丝笑意,这张堪称完美的容颜上,有着被风吹雨淋的痕迹,但依然难掩其俊逸逼人。
“听说京城形势喜人,我就放心了,也不枉我将那个位子让出来!”
“王爷大义!”赵晋虽然有些计较刚刚他夹菜的举动,却也明白这恐怕是他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自此以后,他是他,她的娘子是她的娘子!
而且这次再见之后,他们将不怎么会出京城,再见之日无期。
“本王自来无心于朝政,只是……他的耳根子软,若想要有真正的太平盛世,你们还需得多多努力才是!”
“王爷放心!”赵晋的话很干,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没法子勉强自己与他攀交情。
他们是情敌,这样的身份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罢了!”朱锦睿终于觉得赵晋这人很没有意思,他有话想要单独跟苏芷说,便想着法子要打发走他。
还是摄政王妃体贴,说她的孩子读书有处地方老是读不懂,想要请教赵晋一番。
赵晋看着苏芷,苏芷看着他点点头。
她也有话想要问他。
彼此的一半离开后,朱锦睿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普通的雅间里那幅普通的鱼戏莲叶图都变得格外生动起来。
苏芷身上的幽香轻轻地飘进鼻中,让他情不自禁地吸着鼻子闻了两下。
“王爷,顾衡呢?”苏芷早就从大国师那里听说过顾衡不在的事情,但是她却不死心,总想着要通过朱锦睿亲自来确认他是否还在。
“他走了,也许不能说他真的走了,他与我本就是一体的,他融入了我的骨髓,也是因为他,我才有了如今的改变!”
一个人想要立刻便改变谈何容易,那是因为他的体内真正的融入了另外一个灵魂罢了。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是吗?”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阿芷还不明白吗?”朱锦睿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放在他的胸口。
“你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朱砂痣!”他喃喃自语。
苏芷心酸难忍,只顾着伤感,没有答他的话,他便趁机又道:
“这辈子我不想勉强你,下辈子可否……可否回头看看我,我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王爷……人死如灯灭,你当真以为会有下辈子吗?”苏芷擦着眼泪。
“会有的,你只需要答应我,这辈子随你,下辈子给我!”
“我无法答应!”苏芷硬着心肠,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你就对我这么无情吗?难道你连顾衡都不顾了吗?”朱锦睿声音苍凉,仿佛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走完了他全部的人生,品尝过了所有的荒凉。
这哀音阵阵惹人心伤。
“我无法对将来不可确定的事情对你做出任何保证,因为我不想失信于你,你可明白!”眼下答应了他又怎么样,人死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算她跟顾衡曾经穿越过,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人真的会有来生。
就如大国师袁曲靖所说,他们只是遗失在时空的缝隙间,他们得到了重活一回的机会,却也不可避免地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诅咒,那是他们穿越人士的一种宿命。
“阿芷!”朱锦睿有些抑郁、心塞,可他偏偏又不能对这样坦白的女子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敞开心扉由着她,然后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她。
“阿芷!”
“你……王爷,我愿意跟你叙话是相信你,你不能辜负我的信任!”苏芷被他强大的男性气息席卷,神思惶恐。
“我只是想抱抱你!就这一次!”他生也争不过赵晋,死也争不过,只想享受当下!
但他却又不敢就此将她带走,他相信,他若是这样做的话,她肯定会恨死他!
这辈子他可以任由任何人恨他,却唯独不想让她恨!
怀中的娇人儿身形纤细瘦弱,纤腰盈盈不堪一握,朱锦睿的内心里有只狂乱的小兽不停地叫嚣着,抢走她,抢走她……
但终究理智还是压制住了情感。
松开她,捧着她的脸颊,忍不住想亲亲她,却见她别过了脸挡住他:“王爷,够了!”
他的挣扎苏芷都看在眼里,谷欠望的大坝一旦决堤,便会以势不可挡的势头汹涌而至,她不想承担这个风险。
“保重!我永远等你回头!”
“保重!”苏芷没有告诉他,她这个人就是个执拗的性子,做人做事不喜欢回头,只喜欢一往无前。
离别的风吹来,江边的垂柳带着被秋风吹得疲软的憔悴地抖动着,或是点着江水,或是拂过在江边道别送别的人们。
折一枝柳枝,道一声别离,江船再度缓缓逆流而上。
而朱锦睿的江舟亦再次消失在芦花深处。
苏芷站在船舷处,看着倒退着的江景,心思起伏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晋突然靠近她,双手穿过她的纤腰将人搂在怀里:“娘子!”
苏芷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是一阵冷风吹来,还伴随着几颗细雨。
“嗯,我们进去吧!”苏芷觉得有些冷。
赵晋却探手,从后面伸过去掰过她的下巴,将唇按了下去。
“唔……”苏芷的呼吸被截断,吓了一跳,心口漏跳了一拍!
赵晋的吻带着一抹强势,带着扫荡,又像是惩罚。
他生气了,不对,或者说是吃醋了!
“唔……相公!”苏芷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挣扎开来。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赵晋又再次将她挤在船舷和他的怀抱之中,用大退将她牢牢地锁住了,继续进行着征战。
苏芷被迫仰着下巴逢迎着他的索·1取,一次又一次……
直到甲板上传来水手们的欢呼声:“到了,到了春城了!”
这一次由赵晋作主,将船靠岸,他本不打算让苏芷上岸,因为他要防着春城皇城中的那一位。
可没想到的是人家似乎早就预知到了他的想法,亲自送了太皇太后、赵母和他的三个孩子上船来。
身后跟着的随从们还带着此地的美酒美食,在船上好生地招待了一番众人。
“赵晋……你要好好待……待阿芷,不然……不然寡人跟你急!”白泽喝醉了,是被赵晋灌醉的,说完这句话就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原本白泽计划得挺好,想把赵晋灌醉,趁机溜去找苏芷。
可没想到却反被赵晋灌了。
直到他们与太皇太后和赵母叙了旧,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没醒酒。
还是苏芷看不过眼,给了他一颗醒酒丸才让他清醒过来,他恨恨地看着赵晋,那双眼睛都红透了。
赵晋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喝酒什么的,他平日里并不怎么喝,但是谁都不知道,他是真正的海量。
可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放狠话,因为赵晋已经吩咐船工开始起程!
“你……赵晋你给寡人等着!”他在岸上气得跳脚。
这事过去之后很久,白泽都不曾释怀,时不时地就要派人给苏芷送去一些暧昧十足的礼物,一则为了向苏芷告白,他对她的心意从未改变过,二则也是有意要气气赵晋。
可他不知道的是,赵晋比他想象中的更有心计,他玩儿不过他,因为他派人送去的礼物根本没有进入尚书府就被他命云柏等人拿去当了换成银钱送到苏芷面前成了支援各地抚孤院的专门款项,一文钱也没有用到苏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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