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不用苏芷吩咐,青离就主动把银两拿了出来。
“哇,好多银票!”洗砚睁大眼睛,方形小脸都快瞧圆了。
苏芷拨弄着数了数,整整三万两!
据记载,这个贫困小县城,三年也收不齐三万两的税收。
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却被苏芷纳到了这么多的银两。
真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些银两,咱们就能拿去买粮食暂时救济百姓了。”
全县城因为贫穷太久,之前便有人到处流浪,现在也就只有一万余人。
这三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虽然还是杯水车薪,但是总也好过没有,不说过到多久,总要把这个年给熬过了!
这边商量好,两人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立刻就吩咐洗砚出去寻到几家米铺子和布料铺子,跟他们商量了合作的办法。
第二日,洗砚便带回了三家米铺的合作意向。
米粮都是备足了的,但是价格却抬得相当的高!
赵晋便让他再多去跑几圈,却发现这整个县城里总共也就只有这三家,一家是于举人家里的,一家就是之前那李家人,还有一家是王员外家。
“李家人认出了小的,给了一个公道的价格,可他们家米铺里的米不够多,只够得上三分之一。”
“先买下来!”一天的功夫,说不定要饿死多少人!
梓州县记事,昭平三年,新的县令上任当日,在县衙门口开设粥棚,但凡在场的本县民众,皆可上前领一碗暖烘烘的粥喝,施粥会持续三日,希望他们互相奔走相告。
公告打出去,开始有人只是在旁边徘徊着,但是并不敢上前来。
还是赵晋亲自出去唤他们,才将人摇了过来。
而另外一边曹家村的那些人也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他们倒是眼尖一来就把苏芷认了出来,连忙过来谢恩。
看到他们此番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苏芷心下大感宽慰,让他们赶紧去喝粥。
在现场她看到了负责施粥的主簿,他在县衙已经做了五年的主簿,经历过十多届县令。
赵晋通过调查,得知他的为人似乎还不错,至少不像县衙的其他人,对着本就已经陷在深渊里的百姓还要施加盘剥,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第三日,在人潮最多的时候,李员外突然又带着他年轻的儿子来了。
他看到赵晋连忙奉上托盘,倒头就跪:“原来大人拿了银两买了粮食都是为着县城里的百姓,在下不才,这里还有三千两银子还有一些陈年的布匹,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想聊表心意!”
赵晋看着面前那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不由有些动容。
他们李家果然是最有良心的那一家!
苏芷看到四周都有富绅在此冒头,想到三日施粥过后,还要买米买布来发放,银钱恐怕会不够,不由心神一动,从怀里掏出自己在京城做生意时攒下的两千两,也命人交到赵晋手上。
一旁的洗砚立刻大声宣读:“这是我们夫人拿出的嫁妆银子,她也想为梓州百姓做一些事!”
“夫人真是一个好人!”曹家村的人看得热泪盈眶,立刻自发地讲述起县令大人和夫人曾经对他们恩德。
“我也捐,不过我只有十两!”
“十两也是心意,相信待到你们的同乡度过这次苦难后一定会铭记你们的恩德!”赵晋趁机开起动员大会。
苏芷连忙让人准备了一张大红纸,铺展开来,亲自上前登记捐赠银两的人。
很快你一两我二两他三两地纷纷都捐赠起来。
其中也不乏有看热闹的乡绅被人看得脸热,迫不得已又捐了一次。
本想捐个十两百两的,可一看到苏芷在写红单子,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就立刻换上了一张千两的银票。
苏芷将那人的犹豫全都看在眼里,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收下了。
命人唱喏了一遍,赵晋命人用红纸再度给他们做了一个功德榜单。
如此一日下来,竟然又筹到了一万两。
减去这两天施粥用的五千两,还剩下三万五千两。
接下来就该去接手先前定下的布匹和粮食了。
赵晋立刻下发公告,命人都回到自己的家里,会有官府的人员发到他们家里。
梓州县一共辖了二十个乡镇,他将此分作四块,师爷为东,县丞为西,主簿为南,程捕头为北。
刘义亮押送着满满的车子不满地道:“真不知道大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让程中杰那大老粗来做这精细的事,就凭他整日里舞刀弄枪的能做的好吗?”
“刘县丞何必计较,眼下正是做好差使博大人眼的时候!”白泽笑容温和!
“哼,讨好他有什么用,谁知道这县官他还能做的了几日?” 刘义亮嘴角噙着冷笑!
白泽耸耸肩,一言不发押送着米粮往东边而去!
刘义亮撇撇嘴,在他身后嘿嘿一笑咬着牙低声道:“迟早这县太爷要换我来做,至于你这小白脸我定要让你好好的伺候我!”
白泽没听到刘义亮隐秘的话,但在出发前想到他那不阴不阳的模样,不由命人再行检查了一遍,除了车上少了三袋米,多了三袋稻草以外,倒没发现别的异常。
白泽看着刘义亮的方向不悦地皱了皱眉,该死的,手脚竟然动到他身上了,只可恨他身后之人……
白泽握紧了拳头,路上遇碰到干的热火朝天的程中杰,他温声提醒了一回:“程捕头,天儿可冷?我这里有三袋稻草,你要烤烤火吗?”
他说着把被刘义亮换过的稻草丢了一袋到程中杰的牛车上。
那人在县里关系硬,底子厚,他暂时惹不起,也不能明着提醒程中杰,只希望他自己能够领会。
很可惜,程中杰原本就不是一个有心之人,因而他压根没有领会到白师爷的话,只是大大咧咧地与他挥手告别,执行赵晋的命令前往乡镇设粥棚,再按照人头户籍发放米粮。
赵晋和苏芷依然在县衙门口继续开设粥棚,顺便让洗砚等人负责发放县城里的灾民米粮。
看着众人高兴地喝过粥之后端来各种各样的器具前来领粮食走,赵晋的心里暖暖的。
尤其在听到下面的百姓夸赞的话后,他的心越发的热乎了。
“咱们这个县太爷可是真正的好!”
“就是,从前哪里有这样的好事,那先前走了的王大人可根本没有想过要管咱们的死活。”
“可不是嘛,从前来的那些县官,一个比一个黑心眼,把咱们县衙的粮仓都搜刮空了,真是这么黑心要生儿子没有屁眼了!”
“只希望这个赵大人不要这样才好,唉……”
前面的话苏芷都没有听进去,可后面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却好像戳进了她的心底里,她也忍不住跟着叹息一声,看着赵晋,握住他的手:“相公,前路茫茫,道阻且长,戒骄戒躁,望自珍重!”
“与娘子共勉之!”赵晋认真地点头,眼神里光芒万丈!
他既然到了这里,势必要为他们做些实事才能放手,不然跟他们嘴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苏芷点了点头,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天气太过沉闷了,带着一股黑云压顶的无助感。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手不由紧紧地握住了赵晋的手。
赵晋像是能够看穿她的心事一般,揽住她的肩,小声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有我!”
话音刚落,老天爷好像为了检验他的话一般,从东北边的粥棚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烈的惊叫。
“啊……呕……”
“不好了,不好了,粥里有毒,有人吐了!”
那人大肆呼喊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很快便有人上前,拿了棍子和砖头直接就砸了面前两缸粥,瞧着就要将余下的几缸全都砸了,赵晋立刻挥手,云柏等人迅速出现,剑鞘一动拦住了他们。
“啊……你们居然给我们吃有毒的粥,你们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们!”
“啊,还我的命来!呕……”
一时之间乱象丛生,混乱成一团。
有人被推挤着撞伤了,还有踩着打翻的粥摔倒在地,有的怕死的弯腰抠起自己的喉咙来,不停地呕吐。
刹那间,呕吐声,怒骂声,哭喊声……全都交织在一起,比交响乐还要热闹。
赵晋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爬上高高的悬梯,震臂一呼大声道:“安静!”
众人无动于衷,此时的赵晋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给他们希望的县太爷了,他是一个想要害死他们的刽子手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他的呢?
赵晋扯起嗓子喊出来的声音没用,于是乎,一旁的云柏猛地抽出长剑,“唰”地砍在了坚实的长案上。
“砰”地一声发出巨响,众人惊吓之余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家大人的话没有听到吗?给我闭嘴,否则如同此案!”
那长案不仅仅只是乱成了两截,而是在那一剑之下,碎成了渣沫。
最长的也不过手指粗细。
这只不过是一剑而已,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脆弱的人捱上那一下又会发生什么?
众人各自想着,不由噤了声,愣愣地瞅着云柏。
就连那起先呕得最厉害的三个人也都凝望着他,忘记了动作。
苏芷看看赵晋,上前一步:“我是大夫,如果有不舒服的请立刻到这里来排队,我为大家诊治!”
有怕死的一听,立刻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
倒是那之前喊出声的却很顽强,叉着腰站在一边,脸上一直带着桀骜不驯的冷意和看热闹看笑话的嘲讽。
直到一个个看诊的人被苏芷确认没事,甩着臂膀起身离开,眼盾着混乱的场面已经快要被他们控制住了,他们终于站不住了,扭着身子大喊:“哼,你骗谁了,你不是县太爷夫人吗?你会医术,骗鬼呀!”
“哼,就是就是,她肯定是骗人的,哪有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会学医术的!”
“他们就是看到我们戳破了他们的计谋,想要慢慢地让咱们排队,然后熬死我们!”
话音一落下,后面刚刚才排起的队伍一下子就散开了,就连前面那小半截的人也都一脸狐疑地盯着苏芷瞧。
她这张脸看着实在是太好看了,肤白莹润,五官玲珑精致,可越是好看,却越让他们觉得这样长相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大夫!
苏芷诊上一个呕吐过的人的脉,刚要看出东西了,被他们这样一打扰,那病人又想着退缩,她不悦地皱眉,冷冷瞪他一眼:“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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