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墨色的匣子,上面雕刻着花鸟虫鱼,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繁复的花纹,有只是个个都似米粒般大小,设计精致绝伦,上面没有锁孔,更没有挂着锁。
大家别说是尝试着开锁开机关了,这上面根本没有给这个机会,因为它其实是由一棵木头整个打磨得光滑,然后直接在上面雕刻,刻制而成,它是浑然一体的!没有一丝缝隙。
大家轮流转着看,都无济于事。
只得将其放下,眼中均写着无奈!
赵晋连伤都养不好了,看他担心得睡不着觉。
苏芷忧心忡忡,给了他一颗安神的药丸,吃过之后,赵晋在药效的促使下睡了过去。
苏芷靠着床栏上,晃着手上的盒子不停地研究着,拿近了瞧,就只是一些雕刻得好看的花儿草儿鸟儿罢了。
不过这些雕刻好像排列得很有顺序似的,近看看不出什么,要是拿远了瞧呢?苏芷一会儿拿近,一会儿又拿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刚想再研究一下,突然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同时还有急促地叫声:“夫人,不好了,将军命小的前来相请,说是后院里已经闹翻了天了,要是夫人方便的话,还请移步前去!”
苏芷拍拍额头,在明月的扶持下坐直了身子,搭着她的手急步往后院而去。
“夫人,你小心着些,不用那么着急!”明月似乎对后院的事情很清楚。
一边扶着她走,一边小声地解释。
“还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那狗官后院里藏的那批美人又在那里闹腾了,闹着孟将军那群将士将她们的大人交出来!”
苏芷听着,这倒是正常的,毕竟,此时巡抚司衙门已经被孟将军带来的人完全封闭住了,但是只能对外封闭,却封不住这后院与前院通消息,故而她们在经历一夜之后便知道了于镇山被抓的事情也不算早。
“可知是由谁挑头的?”
“还能有谁,咱们家的赵秀姑奶奶呗!”明月一脸不屑。
他们家大人和夫人可真是,怎么就搭上了那么一个靠谱的表妹呢?
先前在府衙大堂上那样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夫人就不说了,如今那姓于的都被抓住了,她还敢嚣张,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苏芷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后院,一眼就看到了那正坐在地上撒泼的人,果然就是之前还在大堂之上的赵秀。
此时她穿着一身玫红的长裙,外面裹着厚厚的披风,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团成一团,嘴里“呜呜”乱叫,双手扯着一个士兵的衣摆,吓得那小小士兵脸都白了,一直不停地往后退。
可赵秀也狠得下心,竟然死死不放手,被他拖行了几步,终究还是那士兵看不下去,不敢再伤她,又停了下来。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不是个好东西,呜呜呜……”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这些人却杀上门来,抓了大人,连府衙后院都封了!
而且后院的那些女人还都把这一系列的事情怪到她头上,说要不是她这个破落户的女人,就不会惹来劳什子县主登门,不会让大人抓了梓州县的县令,也不至于惹到他们,更不会引来士兵了!
可……可她哪知道这些呀,在她眼里苏芷明明只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可这一转脸就变成了县主,还能指挥那么多士兵……
她哭得无法自抑,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脸。
她真是什么颜面顾不上了!
苏芷在旁边看了一阵热闹,看她表演得太过认真了,不好让她觉得没有观众,便出声道:“赵秀,你闹够了没有?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秀听到苏芷的声音,心下一定,她闹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要见她一面,顺便求求情嘛,她立刻扔了那小兵的衣摆,朝着苏芷冲过去,一边冲一边大声道:“表嫂,表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嫉妒你们,想报复你的,求你让他们不要抓走老爷!”
苏芷看着她一身是灰地过来,蹙了蹙眉。
明月立刻会意,拉着青离两人手牵手拦在苏芷面前:“站住,就站在那儿说!”
这赵秀人长得不大,可满脑子都是浑水,就算苏芷不提醒,她们也哪里敢让她接近夫人?
赵秀看着被围得密密麻麻地苏芷,咬了咬唇,一双眼睛不由偷偷地瞟向花园里的假山处。
她已经遵照她的吩咐把人给诓来了,那人不是说她有办法救老爷吗?
可是她怎么还不出现?
苏芷躲在众人的身后,对于赵秀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越过青离的肩头她顺着赵秀那双奸滑的眼睛看向假山处。
此时冬阳微微射下,那一处的假山清泉正发出“叮叮咚咚”地声音。
在那茂密的树丛间,她仿佛看到了一道不应该属于那里的黑影。
她直觉告诉她那里面有人,而且有可能还是她认识的,却不敢让她看到的……
苏芷想到了黄裳,那个自称什么娘,改了名字,不承认自己是黄裳的女人。
她环视一圈,这群哭哭啼啼的女人中,真的没有那个女人。
“青离,快过去看看!”苏芷立刻便发出了命令。
她从发现赵秀的目光到她的整个脑海里思想的转变,其实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但是那躲在假山里的人似乎十分灵醒,在她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立刻蹿出来,突然钻进了假山之中。
还想跑?
苏芷立刻招手,身后跟着的云松和云樟也冒了出来。
“快,黄裳就在里面,把她抓出来!”
对于于镇山的那群女人,苏芷都不在乎,抓住黄裳才是她最想干的事儿,就连经常算计她的赵秀的错误她都可以暂时放下。
云松立刻指挥后面的衙役赶过来,那假山看着好似一通百通,走近了看,却发现里面竟有暗门,做成了假山石头的模样,不仔细瞧,倒不知道那人是走的哪一条道进去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开的门,而又关上的门!
众人围着假山走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入口。
云松有些惭愧地过来汇报:“夫人,在下愚钝,竟然找不到入口!”
他说完便派人去外面把云树带过来了!
他们四人中,云柏负责统筹安排,云樟负责跟踪隐藏,而他是负责冲锋做打手的,这些细活他干不了,要干就只能云树来!
苏芷有些焦急,如果这假山外面有机关,那是不是说明这里面也有机关,甚至里面根本就是有通往别处的密道,那人从这里一进去,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了,那他们在外面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如今之计,就只能等着云松过来解开这入口的机关,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也只有进去探了才知道!
她顺势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来吩咐明月让人把后院里的女人全都带离此处,只留下赵秀和于镇山的正室夫人在此。
“于夫人,这里面有机关你可知道?”苏芷在等待云树到来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而是指着那里面朝于镇山的夫人刘三娘道。
“不知道!你们不是本事挺大的,自己去查呀,做什么要问我?”刘三娘冷着脸瞪着苏芷。
于镇山那厮再讨厌,再可恶,可他毕竟也是她的夫君,是她两个孩子的爹,可是就是这个女人伙同她的男人把于镇山抓了。
要是他身上的罪行被证实了的话,那么于镇山将会失去一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她们也会同样面临这样的命运。
所以她恨她,还想指望她回答她的问题,她怕不是太天真了哟!
“你家主母不说,赵秀你来说,不过我要劝你,里面那人我认识,她是邪教组织的人,你要是再隐瞒我,就与她同罪,后果你自己想想, 那到底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赵秀想到那女子说话阴阳怪气地模样,似乎还真有些邪性,不由吓得肩头一缩。
再看到苏芷随手一挥就从虚空中出现一人,随手一招又出来一大群衙役……她是真的害怕了,再也不敢拿以前的眼光看她了。
也是此时她才意识到,她跟眼前的苏芷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段位,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她以前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居然想要抢她的男人,现在还听从别人的话想要对付她,她怀疑她脑子里是不是有坑,所以在遇到她之后,她才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而且全是波折,还不如她以前在楼子里的日子过得快活自在了。
虽然每天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坐在楼子里揽客陪客,可是总还是可以平静度日,又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地,什么都不用多想。
可现在,就在这里,她遇到了那样一个人,替她赎身,还教她很多规矩,设下了这么大的圈套,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她却什么好处都没有,甚至眼看着就要朝不保夕,她不是不后悔的。
做人不应该太过贪婪的,她有着平安的小日子过着就行了,要当什么官太太呀……
她好像突然间大彻大悟一般,抹着眼睛,语气再也强硬不起来,软软地道:“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苏芷冷目一凝,目光强硬,赵秀呜咽一声犹犹豫豫地将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
“我……我其实对她的身份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她很厉害,很得老爷的宠,她说只要我帮着她算计你,她就让老爷对我好,还能煽动老爷把夫人那个黄脸婆给休了,让我上位!”
“我……我呸,死贱人,你们都是一样的贱,出身下贱,还想着做夫人,也不知道撒泡尿自己照照,是个什么德行?”赵秀那番话就引得刘氏的大怒,冲上来对着她又抓又打又骂,气得胸口急剧地起伏。
苏芷默默地阻止上前拉架的明月,由得她们打去。
明月很快反应过来,用口型道:“狗咬狗一嘴毛!”
等到两人闹得差不多的时候,云树到了,他围着那庞大的假山转悠了两圈,很快就在假山上栽种的一棵景观松树上找到了开关,打开了假山洞门。
听到“轰隆”一声,两个女人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黑幽幽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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