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时刚说完那句话,穆夏的眼皮就动了动,从鼻腔里挤出一声睡意十足的‘嗯’。
韩青时以为穆夏要醒,收回手。
她却又不动了。
“醒了?”韩青时问。
穆夏努力抬起眼皮,很快又撑不住合上,下巴缩得更里,一番挣扎着实艰难。
韩青时再不舍得打扰,安静地坐着看她。
大概是韩青时的眼神太过火热,穆夏禁不住再次睁开眼睛,朦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半天认出来,人顿时清醒过来,兴奋地朝她伸出手说:“阿时,你回来了!”
韩青时起身坐到沙发上,接住穆夏的双臂,将她抱起来靠在怀里,很慢地说:“嗯,回来了。”
穆夏委屈巴巴地抱着她,丝毫不掩饰惊喜过后扑面而来的矫情,“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韩青时如实回答。
一年中,她几乎有一半时间穿行于世界各地,有些地方即使陌生到第一次去,也不会生出多少想家的念头。
最近出门,她总觉得时间太漫长,路途太遥远。
一静下来就在想: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被她留在家乡的那个姑娘,抱一抱她,再亲一亲她。
现在见到了,她就这么做了。
湿热的吻从脖间开始。
等穆夏耐不住,主动将嘴唇送过来,再慢慢摩擦过她的下巴,碰碰鼻尖,然后张开唇,热情吮住。
过了很久,积攒的想念终于沉淀下来。
两人仍然拥抱在一起,享受这个亲密姿势带来的踏实。
“辛苦吗?”韩青时问。
穆夏猜想她肯定是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才会这么问,便没掩饰,“辛苦啊,不过,这是程序员的工作常态,迟早要习惯。”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转到计算机?以前的专业不好?”
“不全是。”穆夏不安分地手指卷着韩青时的头发,“我高考没考好,录取专业是调剂的,一般,可能也是当时年少气盛,心里有遗憾吧,想着学校肯定没法换,那我就换到最好的专业,这样多少是点心里安慰,结果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穆夏这话是真话,也有玩笑,比如‘一失足成千古恨’。
其实没那么夸张,她知道这个专业辛苦,但爱它也不假,至少很多时候它带给她的乐趣大于压力,就像前些天,她用专业所长给韩青时写的那封特别的表白信。
韩青时有些跑神,她听到的重点不在最后,而是高考发挥失常。
记忆里,穆夏拿到了保送。
“以你的聪明,高中成绩应该不差,怎么会发挥失常?你们学校没有保送?”韩青时试探着问。
穆夏叹气,“本来可以保送的,名额下来之前,我回了乡下老家,在那边参加的高考,保送的事自然就泡汤了。”
“原来是回老家了。”韩青时被爱意浸染过的目色沉下,望着前方喃喃自语,“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
“什么?”穆夏听不清,坐起来问她。
韩青时笑了笑,说:“没什么,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回老家?”
穆夏,“我外婆生病了,几个舅舅推三阻四不想照顾,我爸说自己为人女婿,既然娶了人家姑娘,就有责任给人姑娘的母亲养老,所以关了打拼半辈子才在城里开的一家裁缝店,回了老家。他们本来不想让我回去,是我担心外婆,硬要跟回去,结果高考那几天特别热,中了暑,发挥得差强人意。”
“差强人意还能考上A大,果真是个厉害的姑娘。”韩青时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那可不!”穆夏得意,想起没干完的活,‘哎呀’一声,拉起韩青时的胳膊看时间。
马上一点。
“阿时,你快回家吧,我得去加班了。”穆夏匆忙要爬起来。
“不回了,陪你。”韩青时按住穆夏,笑望着她说,“夜深人静,情绪会变得敏感,万一我女朋友因为写不出来代码哭鼻子,我好及时抱抱她,哄哄她。”
说话的韩青时轻捏着穆夏的鼻尖,温软力度一下子勾起了她不敢外放的压力。
真的很难。
每个人都在跟她说别着急,没事,只有时间永远在后面穷追猛打,逼得她连上厕所那短短几分钟都舍不得浪费。
韩青时是第一个委婉地告诉她可以哭的人,而不是用又一句‘没事’来增加她的压力。
这才是温柔地安慰,可也最容易让她破防。
“阿时,谢谢你。”穆夏感激地说。
“不客气。”韩青时没去看穆夏强忍着不哭的表情,站起来说,“下面太冷了,我去帮你把电脑拿上来,在这里等我。”
穆夏闷声,“好。”
门锁开启又落下的声音很快传来。
穆夏抬头看向门口,两眼通红。
头一次,她觉得加班也可以这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