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面皮一紧,抬手扣住脸遮掩仓皇:“那个……梦见追人来着……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啊没事儿没事儿, 我也该起了。”谭晓光低头看了眼表,再看看陈飞, 关心道:“您真没事儿啊?要不我给您打杯水?”
毕竟是带过他和庄羽的前辈,虽然没喊过一声师父, 但人家教过他本事,始终感恩在心。
“不用不用。”
顿了几秒,陈飞放下手,眯眼迎着光看向往身上套衣服的谭晓光,心想――这小子和庄羽他俩……呃,还是算了吧,这张老脸得要。
打消向年轻人探寻感情问题的念头,他用力搓了搓脸,翻身坐起。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赵平生打了得有二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十几条短信息。他没心思看――无非是指责他没人性呗――回手揣进裤兜,蹬上鞋去公共卫生间洗漱。
到办公室门口,看赵平生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他赶紧原地向后转。可还是被发现了,老赵同志蹭的蹦起来窜到门口,一把揪住企图逃跑的人,连推带搡弄进安全通道。
给人挤到墙角,赵平生咬牙切齿的:“你跑啊,我看你还往哪跑!把我招起来了你跑了?你丫也太怂了吧!”
“老赵,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这还在单位呢……”
陈飞是又臊又心虚,偏着头,始终不敢直视赵平生的眼睛。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个大姑娘似的,在“那事儿”上怂了。说是羞耻心爆炸也好,自尊心过重也罢,反正老赵同志那手一往后头摸,他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
不说给他当媳妇么?这还带临时变卦的!?
“行,我注意影响。”赵平生松开手退后半步,“晚上下班跟我回家!”
“……”
陈飞绷着个表情坚决不表态,那别扭劲儿给赵平生看的,眼里直冒火:“陈飞!你到底什么意思?以为我喜欢你是喜欢着玩的?”
稍稍斜过眼,发现老赵同志就差把“色/欲熏心”四个字刻脸上了,陈飞一个没憋住,“扑哧”笑了出来。他觉着可乐,但赵平生是真搓火,又不管不顾给人摁到墙上,脸压着脸说:“老陈,你别跟我逗啊,我这人可不禁逗,给句痛快话,咱俩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彼此间是鼻尖一错就能亲上的距离,陈飞快被喷在脸上的热气给烤干了,使劲咽了口唾沫,稍稍用上点力道推着赵平生的肩膀:“老赵……你给我点儿时间行不行?我那个……我……我还是……”
赵平生忽然摆出副受伤的表情:“还是什么?还是膈应?”
“没有没有,不是膈应,就……它那个……”心里真实的想法,打死陈飞也说不出口,只能含糊道:“你总得……给我个适应的过程吧,这突然从兄弟变……变对象……我特么……我心里臊得慌。”
看到平时傲气凌人的陈飞居然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赵平生的心情未免复杂。他原本以为,这人呐,一旦动了情,就什么阻碍都可以冲破了。事实证明,像陈飞这样骨子里都流淌着骄傲的人,即便是肯接受他的感情,可心底里还是会抗拒。
――行吧,再给他点时间,反正已经等了十五年了,也不差这几天功夫……诶?是几天吧?别特么一竿子给我再支出去十五年。
斜眼瞄向安全通道的门玻璃,确认没人经过,他忽的往前一压,轻吻了陈飞一下。尽管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可还是令陈飞全身一僵,条件反射的一把给他推开:“嘛呢你!疯啦!这要让人看见――”
“咋着,看见还能给咱俩开除啊?”
“你能要点老脸么!?”
瞧着赵平生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陈飞感觉快管不住手了。合辙这孙子以前都特么是装的,彬彬有礼,温柔和善,含蓄内敛,看着跟个人似的,其实呢,是只大尾巴狼――有个词儿怎么形容这种人的来着?
哦对,斯文败类。
―
暂时不愿意跟赵平生在一辆车里独处,陈飞去死者家走访其继女时,拽上了苗红。苗红是无所谓,反正不管跟着谁都能学到东西。之前赵平生住院那几天她一直跟着曹翰群来着,着实学了不少身为侦查员应有的侦破思路和技巧。
曹翰群私底下还教她如何拓展局面,有的案子,比如今天跟陈飞去走访的这个,看似毫无头绪,其实呢,只要找对了切入点,局面一下就打开了。曹翰群教过她一个方法――追寻死者的过往,如果死者身边没有显而易见的凶手,那么很有可能是旧怨所致。
她就按着这个思路去查了,查到廖志刚十年前是从老家的一所省重点中学离职,随后背井离乡来到此处。她打电话去那所学校问,可惜大部分领导都换人了,除了一个管人事的主任,根本没人记得廖志刚。
路上向陈飞汇报了自己的调查所得,苗红主动请缨:“陈副队,要不我出趟差吧?去他老家的那边找人问问,看看他到底为什么离职。”
“你觉着这和他的死有关?”陈飞一听就知道,她是想通过挖掘死者过去的人生轨迹来推断嫌疑人的犯罪意图。
“我妈就是老师啊,她一辈子没换过单位,我初高中都是她做我班主任,被管的可惨了。”苗红皱眉笑笑,“我是觉着,在一个学校干的好好的,突然离职还背井离乡的跑到另一个城市来任教,得是有点原因吧。”
陈飞认同点头:“这么想是没错,不过,苗儿,咱办案经费有限,肯定得先紧着眼前的线索查,嗯……你这样,跟廖志刚以前待的那个学校的管片派出所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和谁的纠纷记录,十年前还没联网呢,除非坐牢,不然在系统里查不到。”
“好,我回去就联系。”
听着苗红那干劲十足的回答,陈飞笑着摇摇头。想起赵平生刚进队那会了,文绉绉一高级知识分子,头回看他们在审讯室里拿鞋底子抽连环强/奸杀人犯,一副卡在警员行为守则和人性底线之间的为难表情。到后来这哥们下手不比他们轻,甚至有的治那些人渣的招儿还是赵平生发明的。当然了,现在管的严了,就算是他们手再痒痒,坐铁椅子上的人渣再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能说收拾就收拾了。
不过罗明哲有句话说的好,不打不骂还能给实话审出来,那才叫真本事。反正现在队上有苗红了,不招就给放她车上,出去跑一圈高速下来,估计十个有九个都得招。
一想到这么好的姑娘绝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陈飞试探着问:“诶,苗儿,你觉着老曹这人怎么样?”
“啊?”苗红表情微怔,片刻后将脸扭向车窗的方向,“嗯……曹哥人挺好的,对我很照顾,教我真本事。”
“那给你换个师父好不好?”
“换谁?”
“老曹啊。”
苗红缩了下肩膀,不怎么确定的说:“别了吧……那样我师父该生气了……”
“不会的,老赵是个很大度的人。”
说完陈飞自己先拧起眉头,莫名感觉这话说的好像有点昧良心。
TBC
作者有话要说:呵,就老赵那心眼……
所以说老赵情路坎坷啊,表个白还能被锁,这特么15年一点不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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