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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大过年的, 死了人,警戒带外的围观群众里不时冒出“真丧气”之类的抱怨。
“嫌丧气还他妈看?有病啊?赶紧的!把人都清了!”
睡眠不足导致暴躁程度升级,陈飞下车就嚷嚷。派出所的一听上级部门领导发飙了, 赶紧安排人手清场。要了双鞋套,陈飞撩起警戒带步入现场,没走几步便顿住了脚。曹翰群跟在后面, 没留神他急刹车, “嗙”的撞他后背上了, 顿时鼻子一酸。
“你倒是言语一声啊,这给我撞的——”
话说一半, 曹翰群静音了。不远处,蹲在尸体旁和韩定江交谈的熟悉身影看得他咧开了嘴角:“罗队!您怎么来了!”
罗明哲回身冲他们点了下头,又转过去继续和韩定江说话。陈飞站那琢磨了几秒, 跨步上前一拎裤腿,蹲到师父身边,小声问:“您这是回来主持大局来了?”
“齐耀祖堵我家门口不走,我要不答应, 你们这帮兔崽子早晚不得跟新领导打成这样啊——”
老头儿垂手往盖着白单子的尸体一指。陈飞闻言伸手掀开个角, 只见脑浆子混着血淌了一地。为免吓着围观群众,赶紧又给单子盖上。
“跳楼?”他问韩定江。
韩定江摇摇头,抬手往大概五米远的位置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陈飞看见一摔得稀烂的花盆,花盆里的土撒了一地, 其间夹杂着一株他不认识的植物。看着是很普通的陶瓷花盆,夜市上二十块钱能买仨那种。
这是被花盆砸死的?他仰脸望向处于尸体倒伏位置垂直线上的楼顶, 就看天台边码了一溜花盆,形状大小颜色各异。数了数窗户, 楼高七层,重力加速度公式他早忘干净了,不过这么瓷实一花盆打七层楼高的位置掉下来,那得是超人的脑袋才扛得住。
又问:“意外?凶杀?”
“这你得问卢老九。”韩定江又朝天台的方向一指,“总归死因很明确,高空坠物打击头部,颅脑开放性损伤所致。”
陈飞心说这我看的出来,脑浆子都喷出来了。
这时赵平生和付立新他们也进了警戒带,看到罗明哲回归,倍感惊喜。可眼下还有具尸体在眼前摆着,倒也笑不出来。有话等回办公室再说,先把目前的情况弄清楚了。
死者身份明确,廖志刚,殁年五十一岁,是这栋楼的老住户了,邻居都认识他。被花盆砸中的时候,他正在一楼改建成早餐店的门脸房外买早餐,刚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豆浆的袋子,“啪”的一下,瞬间脑浆涂地。
老板娘被吓傻了,从案发到现在,一句话没说过,哭都哭不出来,正由派出所的女警陪同安抚情绪。是她儿子报的警,说在里屋睡觉呢,听他妈“嗷”一嗓子嚎给吓醒了,窜出来一看也傻了眼,呆愣了好久才想起打电话报警。
陈飞边听那小子说话边捻了捻手指,感觉沾着面粉一样的东西,回头看了眼盖尸体的单子,眉心不由皱起:“那单子,你盖的?”
小伙子一愣,反应了一下点点头,踌躇着说:“我怕……我怕吓着街坊……”
怪不得有面粉呢,陈飞扫了眼早餐店门口那张台子上的宽大蒸屉。
“行,小伙子,想法不错,但,以后可千万别再这么干了,你们那单子上杂质太多,会干扰警方鉴证。”虽然这小子心是好的,但陈飞依然郑重提醒对方这么干实属多此一举。
小伙子的脸立马皱出朵菊花:“不是……警……警察叔叔……这种事儿……这……这还能再来一次?不……不瞒您说……我刚都快……都快吓尿了……”
听他管自己叫“叔叔”,陈飞哑然失笑——哎呀果然不服老不行了,自己觉着自己还年轻管蛋用,瞧见没,人家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都管我叫叔叔了。
由于事发时刚早晨六点半,楼里的居民大多还在睡觉没一个下楼的,目睹案发现场的老板娘又说不出话,她儿子也没注意当时楼顶什么情况,基本问不出有用的东西。陈飞又和曹翰群吭哧吭哧爬上天台,找卢念玖他们问情况。
赵平生早上来一会,见着他俩,将掌握的情况转述给他们:“这些花盆里的花是住六楼的一位老大爷种的,平时不摆在这个位置,都是放在自家阳台上,这不是过年了么,他要去外地的儿子家,怕放烟花的火星窜进阳台里给木质植物引燃,临时搬上来晒几天太阳,结果——”
“结果就特么出事儿了。”
陈飞边说边四下踅摸。天台上空拉着的绳子上,晒着几张随风飘荡的床单,围栏边堆放着诸如旧沙发旧椅子旧电脑桌之类的杂物。看来这栋楼的居民是把天台当成储物区了,随意使用。这也说明这地方谁想上来都行,天台门连把锁都没。不得不说,没物业的老楼还真挺难管理。
他朝卢念玖喊了一嗓子:“老九!找着线索没?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啊?”
卢念玖隔空扔来一白眼:“我要把天台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你赶紧组织人手往下搬!”
“疯了吧你!”陈飞瞪起眼。
赵平生曲胳膊肘碰了陈飞一下,小声提醒道:“你别招他,昨儿晚上家里婆媳大战,给他逼回单位过的三十儿,你没看他今天现场出这么快啊。”
“啊?他儿子都结婚啦?”陈飞一脸诧异,“不才上高中么?”
赵平生皱眉笑笑:“是他媳妇和他妈。”
“嚯,八十的老太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说这年过的,没特么一个痛快的。”
“你又怎么不痛快了?”
“我都快四十八小时没放平了,我能痛快么?”
?陈飞气哼哼的。那天晚上借酒撒疯没得逞,之后再没去过赵平生家,甭管熬多晚都跟单位里凑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豁出去了,大概是酒壮怂人胆?而赵平生的反应实在是伤人,都贴那么近了,不至于看不出来他想干嘛吧?
——姓赵的,你丫思想真有那么纯洁?
“让你跟我回家睡你可不去啊。”
赵平生看出陈飞憋着气,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不过他也习惯了,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本以为于瑞福滚蛋之后陈飞的脾气能稍微好点,没想到比以前加个更字,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就跟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没理他这茬,陈飞径直朝卢念玖走去。老卢同志正盯着手下人提取围栏指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偏过头:“我刚上来的时候,发现天台有野猫,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有人把花盆推下去的,还是野猫给撞下去的,只是猫的话,应该砸不了那么准,那概率比中五百万还低。”
“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儿。”陈飞说着,朝对面那栋在建的高层望去,“待会我去对面工地调个监控。”
“嗯,希望能拍到吧。”
卢念玖点点头。一般来说,为了防止丢施工材料,工地里都会装有监控。但监控基本安装在出入口,以这栋楼楼体的高度计算,天台很可能不在拍摄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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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工地停工,只有两个保安值班。陈飞调了监控一看,果然没毛用,就拍着工地门口那一亩三分地了。而且案发这栋楼不临街,除了路灯上架了个市政的监控,也没别的探头,想靠监控找线索的路基本上算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