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失去理智,压抑着怒火问:
“……夏形明显是冲夏薰而来,夏弘熙正处在风口浪尖,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何要多生是非?”
管家附和道:
“公子说得没错,小的曾想暗中接近夏公子,探查他的伤情,到他的院外试探过,谁知前后院门紧缩,还有专人看守,夏公子就是插翅也难飞,夏形显然不是找茬,必定另有所图。”
祁宴沉声问:
“夏府最近可有异样?”
管家忙道:
“公子,您没发现吗?小的一收到信,立刻就赶来了!小的出府如此顺利,无需避人耳目,全是因府中无人的缘故!”
他告诉祁宴,夏薰受伤是晌午的事。
午饭过后,夏弘熙突然把除他以外的所有夏家人叫到正厅,并且宣布,要带全家进山礼佛。
他对家里人说,为表虔诚,他还特意请了七天的假。
这七日他们会住在山间的寺庙内,所以要尽可能多地带上下人,这样到了山中,才有人照料他们的起居。
夏形和夏夫人连声答应。
夏闻很疑惑,问了一句:
“这几天又不是特殊日子,没有节日,也不是佛诞,为何要举家前去礼佛?一待就是七天?”
夏弘熙理直气壮:
“你说的什么话?礼佛岂能看日子?要时时刻刻将佛祖装在心中,日日拜祭才行!七天怎么了?我还嫌少呢!”
夏闻孝顺,不会和父亲争辩,当即应下。
这趟旅程就这么定了。
当天傍晚,他们坐上马车,启程前往京城北山。
这一趟他们带了不少下人,一行人专门从城中主街而过,走得浩浩荡荡,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夏弘熙出城了。
管家说:
“夏家主人都不在,仆人也没剩几个,夏弘熙本来要带上小的,小的坚持留下看家,才没有同去。”
祁宴若有所思。
祁回提醒他:
“公子,夏弘熙此举,会不会与他近日处境有关?陛下对他愈发怀疑,他有没有可能,想依靠此事消除自身嫌疑?”
祁宴缓缓道:
“你是说,他想让夏薰替他顶罪?所以故意重伤夏薰,并且不让人医治,然后带着全家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夏薰无人相救,很可能伤势过重死在家中,夏弘熙假装不知情,待到七天后,举家返城,再将夏薰的死伪造成自杀,最后把所有罪名推到他头上,亲自向陛下揭发,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祁宴很了解夏弘熙,他推测的和夏弘熙所想,几乎别无二致。
祁宴慢慢站起来,隐含着怒意道:
“……真是无耻,对亲生儿子都能如此残忍,祁回,跟我走,我要去把夏薰抢出来。”
祁回没有像以往一样遵守他的命令,反而拦在他身前:
“公子!万万不可!眼下可是最紧要的时刻!您绝对不能冲动!”
祁宴目光冰冷: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坐在这里等着,等夏薰死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吗?”
祁回“扑通”跪下:
“属下不敢!可今时不同往日,您一踏进夏府,难保身份不会暴露啊!!”
――皇帝指派给夏弘熙的副手,正是祁宴。
当朝天子将朝局牢牢掌控在手中,早在祁宴刚回京时,他就识破了他的身份和目的。
祁宴就是当年不知所踪的祁家幼子,他与夏家有仇,他更名换姓回到京城,是来报仇的。
半年前,他命人将祁宴秘密带入宫中,与他达成协议。
皇帝早就想除掉夏弘熙,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恰当的理由。
而祁宴手里却有线索,他将夏弘熙利用漕运牟利一事,原原本本禀报皇帝。
这件事,是祁宴通过多年调查才知晓一二。
皇帝听完,允诺祁宴一件事:
他会给祁宴一个官职,让他担任夏弘熙的副手,借机寻找他渎职徇私的证据。
事成后,皇帝会杀掉夏弘熙,还祁家清白,替祁宴报仇。
祁宴为了进一步接近夏弘熙,住进夏府旁一处荒宅中,此后,才有了他和夏薰的相遇。
祁宴是有私心的。
他对夏薰表现出来的好意,大抵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