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往前走了两步,没有靠近,似乎是在躲玉珠。
夏薰记得他并不怕狗,那时他经常抱着玉珠来找祁宴,祁宴很喜欢逗它,会陪它玩,经常喂它肉吃。
祁回解释道:
“您出事后,玉珠就不太亲近大人,大人如果靠近它十步以内,它定狂吠不止,有时还会扑上去撕咬大人的衣服。”
夏薰看了看怀里的老狗。
它黑色的眼睛又圆又亮,眼中充满慈柔的光。
它不是条暴躁的小狗,从前即使受了人欺负,也只会跑到夏薰怀里,委屈地呜呜叫。
他从没见过它龇过牙,一次都没有,更别说咬人。
夏薰把手放在它肚皮上,杂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从夏薰手底传来。
还有它粗糙的呼吸声,也不同于寻常的犬只。
夏薰问祁回是怎么回事。
祁回告诉他:
“找人来看过,它年纪大了,心脏和肺都很衰弱,治是治不好,只能让它尽量过得舒服些,好在它精神还不错,每日能吃能睡,您不必过于担忧。”
夏薰轻抚它额头,一时百感交集,万千心绪,不知从何说起。
他无言地站在长廊里,祁宴就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看他。
祁回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默然立于晚风中。
良久后,夏薰放下玉珠,起身对祁宴说:
“……多谢了。”
祁宴看不出表情:
“你把它带到你房里去吧,它本来就是你的狗,理应物归原主,回到你身边。”
夏薰低头看向玉珠,玉珠仰脸瞧他,它还是很激动,发出低低的吠叫声,好像是在催促他,快点带它回家。
过了许久,夏薰轻声说:
“可这里不是我的家。”
这之后,夏薰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抱着玉珠,坐在湖边发呆。
玉珠幼时很淘气,总爱到处乱跑。
到了这个年纪,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
夏薰坐在椅子上,望着湖水,玉珠就窝在他怀里,从早到晚打着瞌睡。
除了吃饭,几乎没有醒着的时候。
夏薰渐渐意识到,它也许没有很长的寿命了。
他不觉得悲伤。
当他得知这些年玉珠都好好地活着,他便从悔恨中解脱出来。
他不用幻想它的死状,不用再咀嚼失去它的痛苦,不用在深夜里忏悔,没有好好对它。
玉珠活在祁宴家,过了衣食无忧的七年,比他这个主人舒心太多。
有它陪在身边,夏薰紧绷的情绪得以放松。
他不再费心思去想,祁宴带他回来,到底为了什么。
他也不愿花精力思考,那张藏在糕点里的字条,究竟是谁写的。
祁宴非要带他回来,他就住着。
如果祁宴要杀他,他就把眼睛闭上,不过一刀而已。
与玉珠重逢的第二日,脂归也回来了。
她跪了一天一夜,膝盖受损,走路一瘸一拐。
见到夏薰,就要跪下给他磕头。
夏薰让她别做无谓的事:
“不用谢我,我不是有意帮你。”
脂归便闭了嘴,走到一旁,取出茶具,在炉火上放了一壶水,为他泡茶。
等待水开时,她几次背过身,悄悄揉搓自己的膝盖。
夏薰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水烧开了,他就对脂归说:
“有件事交代你做。”
她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垂下手。
夏薰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