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看向夏薰:
“见到我的脸,你不觉得眼熟么?告诉你个秘密。”他把手指竖在嘴前,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在窦州就认识你,你不是姓冬嘛,跟你哥哥一起住在城南。”
夏薰大惊,不自觉露出愕然的表情。
胡人笑得更开心了,继续道:
“其实祁宴到岭南那天,我就盯上你了,你没察觉吧?”
夏薰汗毛倒竖,紧张得像一块石头,紧绷的声音从发硬的喉头挤出来:
“……你想做什么?”
胡人满不在乎,围着夏薰转了一圈:
“别这么紧张,我的目标是祁宴,又不是你,我三番两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联手,我们一起杀掉他。”
他神采奕奕,漆黑的雨夜里,浅棕色的眼瞳依然闪闪发光。
夏薰牢牢瞪着他,一眼不眨:
“你为什么要杀祁宴?你和他有仇?”
胡人大辣辣地说:
“当然没有!不久前,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夏薰又问:
“那你为何要杀他?受人之托?”
胡人笑着,定定看他:
“从我这里是套不到话的,你只管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夏薰充满戒备: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与你合作?”
胡人早有准备:
“别急着回绝,我再给你个好东西!”
他伸出手,手心向上,掌间放着一枚木哨。
“这是鸟哨,吹出来的声音人听不见,鸟能听见。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要是打定主意了,就吹这个哨子。只要你一吹,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立刻到你身边,绝不让你找不见我。”
他噙着笑,温柔许下诺言,好像在说什么约定终身的情话。
夏薰不为所动。
二人僵持半晌,胡人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腕把木哨丢进他袖子里。
“没时间和你说了,有人来了,我得赶紧走。”
胡人起身欲走,忽然停下,回头告诉对夏薰说:
“我好人做到底,善良地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回祁府,就赶快离开,他们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说完,他同昨夜一样,几个纵身而出,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夏薰没料到祁宴的人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
假如他乖乖回去,祁宴一定会追问他的行踪。
夏薰不想和他说话,就连与他共处一室的力气都没有。
在祁宴的人闯进来前,他从后门离开了夏府。
他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缕无家可归的游魂。
雨越下越大,他很快就从里湿到外,鞋子都灌满了雨水。
路上时有行人对他侧目,还有卖伞的小贩,跟着他走了几条街,非要把手上的竹伞卖给他。
夏薰默不作声,一味往前。
小贩见他就是不买,对他啐了一口:
“呸!没想到是个哑巴!还是个穷酸哑巴!连把伞都买不起!”
夏薰置若罔闻,闷头前行。
他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完全依循本能,在暴雨中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也逐一打烊。
雨一直很大,他裹着被水浇透的衣服,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即使如此,他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背后依稀传来辘辘的马车。
接着,他听到有人喊他:
“夏薰?夏薰!是你吗??”
他以为祁宴的人终于找到他,不由得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