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漂亮,长大后,甚至出落得比嫡出的姐妹还要美。
那两人被封为郡主,地位高出她一截,自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别人可不一定。
明嘲暗讽,暗中使绊,陈景音遇到过很多。
她性格大方宽容,从不把此等琐事放在心上,不生气,也不存心报复。
时间久了,大家看她不争不抢,觉得欺负她没意思,也就放过她了。
数月前,她遇到一件泼天祸事。
在她心急如焚、惊惶无措之际,是祁宴替她解了围。
陈景音娓娓道来:
“那时我嫡出大姐成亲,嫁的是皇后的侄子,我爹命令府中众姐妹亲手给她缝制嫁衣、制作花钗,我被分到的活,就是做花钗。其实匠人们早已打好纯金的头钗底座,我只要做几朵绢花,装饰其上,就完成了。
“我第一次遇到这么隆重的场合,不敢怠慢,熬夜做出一朵最大的主花,天刚亮就拿去给嫡母过目。她很满意,夸我的手艺是府里最好的,还破天荒赏我一盒珍珠。
“大姐成亲前三天,正好是我爹的寿辰,府里大宴宾客,也有不少女眷前来,我们身为主人家,自然要尽心招待他们,我就陪着嫡母和他们一起,在院中赏花。”
花没看一会儿,陈景音几个庶出的姐姐,突然提到她做的绢花。
她们说她的手艺精妙绝伦,做出的绢花华贵大气,是她们从来没见过的样式。
那些婆母姨娘听到了,很是好奇,陈景音的嫡母就命她取来,给众人品评。
陈景音不敢违抗,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取来新娘的花钗。
她紧紧抱着装花钗的木盒子,轻手轻脚往花园走,一路上走得如履薄冰。
还没到花园门口,那几位姐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非说她头上有蝴蝶,要替她赶走。
几个人围着她团团转,不停用扇子朝她头顶扇风,还用手帕抽打她的头发。
陈景音谨小慎微,边慌张躲避,边恭恭敬敬地说:
“好姐姐!别闹我了!当心我手里的花钗!”
谁知几个姐妹变本加厉,不但不停下,还直接上手扯她的衣袖。
陈景音应付不及,一下没拿稳,手里的木盒“哐啷”掉落在地。
盒底都裂成两半,更别说里面的花钗了,绢花散落一地,金子做的钗头都撞歪了。
几个姐姐轰然变了脸色,纷纷指责起陈景音,说她闯了大祸,毁了大姐的婚礼,还说她早就对嫡出姐姐心怀不满,刚才是故意摔坏她的花钗。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其中一个,按住陈景音的肩膀,要押她去嫡母面前告状。
陈景音吓得花容失色,望着七零八落的绢花,害怕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被几个人连拉带拽,拖了老远。
眼看事情就要捅到所有人面前,路旁花篱的另一侧,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们方才做的事,我全都听到了。”
花篱比人还高,几个女孩子看不清说话人的脸,短暂的慌乱过去后,为首的女子率先开口,她厉声质问:
“这里可是内院!你身为外男怎敢擅闯?小心我叫人把你绑起来!送到我爹面前!”
那人平静地说:
“你们几个忙着欺负妹妹,居然连路都不看?你好好瞧瞧,这里到底是不是内院。”
几个姐姐这才顾得上抬头看路。
方才她们忙着拖行陈景音,一时不察,竟然已走到外院。
来人又说: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陷害她,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旦你们的嫡母知晓此事,她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你们。陈家大小姐成亲,嫁的又是皇后内侄,天大的事情,居然被你们几个搅了局?你们猜,届时那位说一不二的陈家主母,会放过你们当中的哪一个?”
几位姐姐只是想趁机教训陈景音,打压她的威风,从没有谁往深里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被来人一语道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盛气凌人的气焰顷刻间消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淡淡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我自有办法解决。”
姐妹们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
此事罪魁祸首是陈景音,责任本就应该让她担着,眼下还有人愿意替她出头,她们乐得看好戏。
她们心里有了数,谁也不做声,抛下陈景音一哄而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陈景音瘫坐在地,欲哭无泪。
那人见其余人等散去,从花篱背后现了身。
陈景音抬眼一看,吃惊道:“祁宴大人?怎么是您?!”
祁宴挑眉问:“你认识我?”
陈景音略一点头,有些羞涩。
“小女、小女曾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大人、应当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