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败走曲靖
“快，抓住那个逃兵。”十几个追赶的投诚兵大声呼喝到，引起监视后方的清兵们一阵侧目。
不过，当他们听到只是一个逃兵的时候，顿时放下心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李如碧部集体叛逃，其他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这十几个清兵策动着马匹，似乎还真的准备上去帮一把手，那名逃命的投诚兵脑袋上给上一刀。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的时候，那名逃兵被追赶上来的投诚兵一把扑倒地上，然后双方扭打着，似乎就要把这名逃兵给抓了起来。
看到他们一脸狼狈的模样，十几名清兵一阵“哈哈”大笑，放下提防之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扭打成一团。
那名逃兵似乎颇为亡命，同时追赶上来的投诚兵也没有伤他性命的意思，只想着把他揪回去，毕竟经历了这么几天的血战，李如碧的部下几乎死伤殆，谁也下不了这个狠手，再把仅存的兄弟也弄死了去。一时间，十几个人依然拿他不住，竟然让那名逃兵再度逃了出来，朝着后方直奔而来。
追赶的士兵紧紧的贴他的后面，十几号人转眼的时间便冲到了相距清兵不远的地方。那些清兵见了，拔出刀来，准备帮他们拦上一拦，随便把那名逃兵一刀宰了，免得那些投诚兵还那里纠缠不休。
就此刻，弓弦拉响的声音传来，但见一名清兵的额头上钉着一根箭支，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回事，便轰然倒地，一时之间，把那些清兵看愣了神去。
不过，这些派来监视的清兵毕竟灵醒，很快听到有人惊呼，“快，快回去，李如碧叛乱了。”
这一声传来犹如炸雷，瞬间就把这些清兵的心神震荡起来，一边拔出刀来，摆出作战的架势，一边就要纵马狂奔，其中一名清兵是拿出一个竹筒，想要对空发射信号。
可是，李如碧派遣出来的这十几名士兵是他为信重的精锐，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射起箭来是又刁又毒，几乎每一声拉响弓弦的声音传来，立刻就会有人受伤，那名拿着竹筒，想要发射信号的清兵是被直接射中额头，死当场。
这群清兵眼见带队的军官阵亡，士气大跌，神色加慌张起来。
同时，也就是这一刹那，那名假装逃跑的投诚兵冲将上来，只见他提着一柄又厚又重的斩马刀，浑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冲进人群就是一阵乱砍，顿时，又是数名清兵落马，无主的马匹堵塞道路上，使得他们彻底的丧失了狭隘山路上狂奔的机会。
乘着清兵陷入混乱之机，那十几名投诚兵也冲到了跟前，因为假意追逐逃兵，所以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离清兵不远，三两步的功夫就冲将了上来，顿时彻底的将清兵纠缠住，再也没有逃跑的功夫。
同时，躲各种掩护后面的明军一拥而上，转眼的时间，便把监视的清兵斩杀干净，无一人走脱，唯一让人意外的是那些清兵见难以走脱，便狠狠的打响了手中的鸟枪，希望能够给撤退的同伴示警。
可是，他们的这一番良苦用心完完全全的让那些一心只想着撤退的同伴给浪费了。
只见几名清兵朝着明军所地方望了望，摇摇头，低声说道，“真是没完没了，都打了几个晚上的枪，还不肯消停。”
另一名清兵也是颇有感触的说道，“别理他们了，反正我们就要走了，就让明军那里折腾吧。”
听到这名清兵的话，周围的清兵微微一笑，这个时候，谁的声音也不敢大，管前方有李如碧部的投诚兵顶那里，可谁知道明军的哨探有没有绕过来呢，若是因为他们的大笑而误了大事，那些当官的肯定不会饶过他们。
果然，听见这里有人小声低语，一名把总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阴沉着脸，低声呵斥道，“找死啊，若是让明军发现，我们全都得死，明军不杀了你们，王爷也会杀了你们。”
听到把总充满威慑性的话语，那些清兵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小声低语，忙跟上队伍，快步撤离。那名把总回头看向明军的阵地，也是微微摇头，这几天的晚上，明军的枪声就没有消停过，明明黑夜之中，根本射不死几个人。
想到这里，他也跟上队伍，闷着声，快步前进。整个队伍都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行军，就连马匹都衔着嘴，包上布包，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清兵的撤退显得格外的有条不紊，如此的素质，倒也真可以称得上是一支精锐了。
如此严谨的撤退，就连清兵自身也是满心的佩服，虽然依旧是心中惴惴不安，但也想着，这种情况下，想必明军不会有所发现吧。
可是，他们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明军不仅摸了上来，而且已经潜伏到了他们身边，死死的瞪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见各个营盘之中，清兵很有顺序的依次而出，行走狭隘的山道上，居然丝毫不乱。
看着清军的架势，贺九义一阵心惊，如果不是孙永金带着他们摸上来，恐怕谁也不知道清兵会偷偷的逃跑。因为谁也想不到，吴三桂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势，竟然只是为自己的逃跑做一个掩护，还以为他真的拼死都要攻破孙永金控制的山头呢。
不过，既然让人给摸上来了，吴三桂再要想轻松跑路，只能是白日做梦，只见几门火炮被推到了小山坡上，正对着吴三桂撤退的那条山路。
与清兵极端的追求大炮的威力和射程不同，孙永金的部队之中还拥有着不少的山地炮，无论架设还是移动都是极为方便。如今，他们就清兵的眼皮子低下移动到他们眼前，然后准备完毕，炮口填满火药，然后塞进去一颗开花炮弹，只听得“轰”的一声，黑色的夜空划过一道为绚丽的弧线，清兵发愣的当口，一下子就落清兵撤退的山路上，地上猛弹了两下，轰然爆炸。
随着这一枚炮弹的出现，其他的火炮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划破夜空的弧线接二连三的出现清兵的眼前，爆炸声持续不断，惨叫声连绵不绝。
“敌袭！”
如果清兵还不知道他们遭到了攻击，那也就太傻了吧。
不过，山路狭隘，再加上是夜晚行军，管看起来井然有序，但是某些地方还是让清兵聚集成堆，人挨着人，如果没有袭击，这些地方很快就会得到疏通，让清兵迅速撤离。
但是，一旦面临炮火的袭击，清兵顿时就慌了神去，急匆匆的推挤着前方的士卒快速撤离。可是，越是这么推挤，狭隘的山路上便越是难以行军，人群拥簇一起，谁都动不了。
看到前方难以前进，有些士兵立刻便想要调转回头，甚至于想要带兵朝着火炮所的地方扑过去，于是同那些拼命朝前推挤的清兵拥堵一起，弄得场面加的混乱，使得撤退的清兵全部挤压一起，只能是不停的挨炮。
如此的情景，如此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况，很快逼得一部分清兵陷入绝望，再也不理初的布置是什么，看见有逃命的路子，立刻钻了进去，甚至于还有人朝着完全没路的山林里冲。
顿时，慌乱的情绪迅速的清兵之中蔓延，他们本来就是撤退的途中，黑夜之中遭遇突然袭击，根本不知道敌军的数量究竟是多少。如今，四散奔逃的士兵带领下，是炸了窝一样的陷入混乱。
那些没有遭到炮火轰击，没有陷入堵塞的军队，毫不犹豫的推嚷着前面的队伍前进，头也不回的跑了，不能逃跑的军队则各顾性命，自找门路。
只有一些还保持着理智的清兵将领还大声的维持秩序，努力的要把他们从暂时的混乱中扭转过来。可是，炮声不断，那些炮弹不仅落入狭隘的山道上，也落入清兵的大营之中。因此，管他们努力的维持着秩序，但是短时间内，混乱的局面完全没法得到根本性的扭转。
贺九义见状，抽刀向前，身先士卒，当先便杀了出去。看见主将前，其他的明军也是奋勇争先，特别是贺九义的亲兵是直接挡到主将的前面，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主帅遭受危险。
顿时，冲将上去，迅速的迫近清兵的营门。
撤退的途中，清兵的大营早已极为空虚，再加上遭受火炮的袭击，使得清兵加混乱，看到贺九义冲上来，守门的清兵心下大惊，几乎是扭头就跑，使得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进他们的大营，然后四处放火，引得火光冲天，也引得清兵加的恐慌。
不过，清兵之中也有奋勇之士，特别是那些吴三桂的嫡系亲信们，他们非常清楚的知道，如果此处落败，再让人乘胜追杀，他们将陷于一种怎样恐怖的下场。一旦这支从山海关一路过来的关宁系军队丧失了他们所有的实力，必然会被清廷所轻视，他们的家眷也将陷入苦海之中。
只见一名清兵将领对着另外一位好友说道，“照顾好我的家人。”
紧接着，他便毫不犹豫的带着部下朝贺九义的军队直直的撞了过去。
可是，没过多久的功夫，那些刚刚清兵将领率领下冲过去的士卒便再度逃散而来。
那名清兵将领的好友看得瞠目结舌，然后一把抓住一名溃兵，怒声喝道，“你们的千总呢？”
那名溃兵哭丧着脸，浑身瑟瑟发抖，那里喊道，“我们的千总大人被明军一刀砍了，来的是南宁兵，是贺九义的部队。”
那名清兵将领听到他的话，顿时手足冰冷，李定国的军队不是应该走了吗，怎么会出现这里。
可是，战事的发展速度已经来不及让人想得太细。
对面的明军一点也不肯消停，那里不停的喊道，“晋王李定国此，投降不杀。”
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声像破浪一样不断的击打着那些清兵的心灵。
不过，这还没完，紧接着，只见一群同样梳着大辫子的军队冲入人群之中，大声的喊道，“晋王李定国从昆明回师，要来杀我们啦。”
这一阵喊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清兵全都晕了过去。
如果李定国已经从昆明回师，那该带来多少兵马，说不定昆明城那支恐怖的骑兵也杀了过来。
他们刚刚想到这里，果然看见无数的骑兵出现清兵的视线里，拿着他们招牌式的转轮打，一枪接着一枪的向清兵人群之中射击。
同时，跟他们后面的是大队大队的火枪兵和长枪兵，一轮轮的排枪同样毫不犹豫的朝着清兵人多的地方轰了过去，长枪兵们是见人就通。
陷入混乱的清兵已经没办法去思考，也没办法去理会杀到跟前的火枪骑兵究竟是来自对面的小山头，还是来自于昆明城内。
来自于对面的小山头，他们不会有多幸运，来自于昆明城内，对于他们是一个灾难式的打击。于是，他们宁愿相信这些人来自于昆明城内，然后匆匆的逃跑，或许还能活得下一条命来。
此刻，还有大的灾难就潜伏他们的身边，而他们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只见无数的清兵人群之中喊着加恐慌的话语。
“不好了，副都统大人被祁三升部明军斩于马下。”
“大家各顾性命吧，咱们的平西王也死了。”
“跑啊，明军杀上来了，打的是晋王的旗号。”
“弟兄们，别朝前面冲了，叛军刘之复、刘偁、马惟兴包抄了我们的退路，正拿着红衣大炮轰呢。”
“白文选提着卓罗的人头，杀上来了。”
“躲到山林子里面去吧，或许还能挣扎出一条活路。”
这一阵阵的喊声，极端动摇着清兵的士气，就连一些本来还打算抵抗的清兵将领，也被这一阵阵的喊声吓得昏了头去，落荒而逃，而一些脑子稍微清醒的一点，虽然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可是溃兵四散冲击，很快便将他们也裹胁进溃兵之中。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那些大声喊着恐怖话语的清兵，都左臂上绑了一根白色丝带，分明就是李如碧的投诚兵。等到谣言四起，连一些吴三桂的嫡系亲信也开始这样喊的时候，已经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谣言传播的速度是异常恐怖的，很快传言到整个撤退的清兵队伍之中，引发了清兵一轮的恐慌，众人你推我攘，自相践踏，还没有真正的看见明军，就已经是死伤惨重了。
石国柱抓住一名清兵，怒声喝道，“你说什么，我被祁三升砍了？我现不是还好好的站这里吗。”
不能不说，石国柱的出现对于稳定清兵的队伍还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不过，能亲眼看见他的人能有多少，并且能够真正认识他的又能有多少。
很快，后端混乱的清兵之中，有人喊道，“前面的副都统大人是假的，他是叛变的刘之复部假扮的。”
顿时，那些朝前涌着，要挣扎出一条性命来的清兵一阵大哗，可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思考，突然听见站石国柱那边的人，大声喊道，“塔策将军有令，杀光清兵，堵住这条道路，绝对不可以让一个清兵走脱。”
这一声喊，就像是故意对着那些慌乱的清兵喊一样，同时，还很有几个清兵表示配合一样的朝着那些慌乱的士兵杀了过去。
这边的清兵人群之中，也有人高声喊叫，“不是刘之复，是塔策的叛军，大家杀啊，杀一条血路出来。”
他喊声下，再几个人的带领下，这群犹疑的清兵很快也跟着杀了上去。
“杀啊，杀了塔策的叛军，冲出去啊！”
震天的喊声响起，双方的清兵黑夜之中交织一起，就这样开始相互杀了起来。
此刻，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无论是人群中喊话的人，还是假装冲前面的人，全部都是李如碧部的士兵假扮，等到双方真的开打起来，却是真真实实的全都是清兵。
经过这么一挑拨，清兵是乱成了一团糟。
不过，这还没完呢。
很快，就清兵的一头，又有人喊出这样的声音，“张勇反了，张勇带着绿营反了。”
可是，又有人纠正着他喊道，“张勇不是要反了，他是要乘机灭了我们这些平西王的嫡系。”
“张勇被我们王爷得罪狠了，早就想着报复了。”
本来，人群之中，还有人不信，就这时，有人带着兵马朝着他们杀了过来，顿时全场一片哗然。
同时，就张勇部的绿营附近，也有人喊道，“快跑吧，吴三桂想乘机把我们灭口。”
喊完之后，那名喊话的人撒腿就跑，紧接着，果然有一队兵马朝着张勇部的杀奔而去，大声嚷嚷着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