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射击
“鸟铳队!”一名千总微微示意。
列阵完毕的清兵迅速的把他们鸟铳队派遣了出来,同样是呈现轮射的阵型,一步步的向前推进,他们的后面是一排排的刀手和长枪兵,不少人甚至还带着弓箭。
同时,那名千总还派人朝着两翼包抄而去,他相信总是能够找到间隙的。
此刻,就算是还略略有些不满的人,也不得不随着大队的人马一起前进,这种阵势之中,个人的意志变得不那么重要。面对敌人,就算是他们也不能不亡命的搏杀,汗珠不停的往下流,握着兵器的手微微的发抖。
站前面的鸟铳手管也努力的保持着阵型,不过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平时训练的程度,手掌上沾满了汗水,不停的把舌头伸出来四处舔一舔,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把阵型弄得有点散乱了。此时,就连指挥鸟铳手的清兵军官也是紧张万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支部队,同样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队形早已散乱不堪。
一步步的接近,指挥鸟铳手的清兵军官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明明还是很远的地方,突然就喊道,“准备!”
鸟铳手们下意识的就举起枪,同时很是长舒了一口气,就这么一步步的接近着,如同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缓慢的射进自己的头颅一般,换了谁都受不了。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恍若未闻一般,继续向前走着,同前排的鸟铳手搅一起,顿时就引起了一丝小小的骚乱。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们发现那支小小的三百人方阵已经离他们近了,心中加慌乱,焦急的等待着命令。
指挥的军官不停的念叨着,“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此时,那支三百人的小小队伍,突然之间转换了队列,形成两列纵队,可就算这样,那些早已胆寒的骑兵也不敢再度靠上去,何况那些火枪队的后面还有身披铠甲的长枪兵,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监视着他们,而包抄的清兵明显离得太远,来不及有所动作。
不过,那些清兵阵列中的军官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他不得不承认,这支莫名其妙的队伍训练是做得很好的,完全脱离的地方民团的范畴。可如此优秀的部队,却没有一个正常一点的指挥官,居然摆出了一个可笑的两列线性阵。鸟铳队的阵线一般都是五列,这样才能保持连绵不断的火力,那家伙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此时,就算是身为敌人,他们也不禁为那些即将冤死的武装农夫感到惋惜,若是自己的手下有这么一群人该是多好。
他们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所谓的惋惜就是谈不上,对面那个搞笑的线性阵列里,突然有人朝天开了一枪,仔细一看,分明就是有人走火。
不能不说,这个世上总是充满了偶然,恰恰就是这一枪,让精神早就绷到极致的清兵鸟铳手再也承受不住,突然间就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排枪打了过去,对面行走着的三百多人毫发未伤,反而乘机加速前进,对后方不断巡视着的骑兵毫不理睬,就是快步向前奔跑着。
那名清兵鸟铳的指挥者先是吓得愣了神,但豆大的汗珠很快冒了出来,也顾不得擦,飞快的下达了转换队列的命令。
就这个时候,一名剑士呼喝了一声,顿时,三百多人齐齐的站立,平举火枪,一阵排枪激射而出。
转换完队列的鸟铳手,刚刚把枪举起来,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弹雨,一排排的人倒下,地上挣扎着,痛苦的嘶叫,把队形弄得加混乱,近三百人的齐射,这种火力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他们怎么可以打这么远!”
其中还有不敢相信的清兵嘶声裂肺的喊道。
同时也有清兵喊道,“他们没机会射第二发了,我们冲啊!”
清兵的千总同样看出了其中的机会,一挥手,顿时,整个正面阵线的清兵一拥而上,像破堤而出的潮水,汹涌的冲过来。
不能不说,那一排齐射威力是十分壮观而惊人的,但此刻所有的清兵都相信,只要他们冲上前去,胜利依然是他们的。
“冲啊,冲上去,他们的火枪就是一根烧火棍。”
很快,那些拿着大刀和长矛的清兵就漫过了前排的鸟铳手,朝着不远处区区三百人构筑的单薄阵线冲了过去,但就他们满怀希望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第二波弹雨再次倾泄了过来,同样是三百人的齐射,威力惊人,扑倒的士兵密密麻麻的滾倒地上,冲前排凶猛的士兵立刻就被清空了一片。
汹涌前进的大队面前,及时回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摔倒地上,仅仅只是受伤的清兵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很快就被后方的人踩成肉泥。
冲前排的清兵已经想回头了,但后面的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挤着向前涌,使得他们身不由主的向前冲着,只是祈祷着第三轮子弹不要落自己的头上。
上天总是很希望作弄人的愿望,第三轮齐射再次出现,又是成排成排的士兵倒下,明明离那单薄的阵线看起来如此近,可为什么就是冲不上去。
拿着千里镜的把总早就停住了脚步,从千里镜中看见那近三百名武装农夫正换火枪上的子铳,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转眼的时间,又是第四轮排枪打了过来,而此时,清兵也不过是向前推进了几步而已。
“掣电铳,是掣电铳。”那名拿着千里镜的把总终于发现那里不对劲了,一支区区三百人的队伍,面对几倍于己的敌军,居然敢离开自己的有利地形,有恃无恐的开到这种宽阔地带来,如果说他们没有什么依仗,打死都不会相信。
清兵千总脸上青白相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第五轮排枪打出去的时候,那些冲锋的清兵再也承受不住,呼啦啦的向后退去,正如他们的冲锋一样,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却了。
这次近三百人的武装农夫没有向前冲击,而是抓紧这一点一滴的时间,重把子铳上满弹药,因为两翼的清兵已经就位,正虎视眈眈的向这边看着。
溃逃的清兵再度整好阵形,那名拿着千里镜的把总站千总面前,说道,“是掣电铳,一定是掣电铳。”
“什么掣电铳?”千总黑着脸问道。
“小的也只是听过,据说制作起来极为不易,就连当年北京城的崇祯也不过才装备了几把而已,想不到这个偏僻之地竟然能看到这么多。”
“一个小小的土财主!”那名千总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随即面露笑容,说道,“此物真乃利器也!纵然有此利器,他们终究只有区区三百人,今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掣电铳全都抢过来。”
说完,他看向已经准备就绪的两翼清兵,黑洞洞的火炮也往前推了几步。
同时,孙永金也笑眯眯的看向离城门越来越远的清兵,此刻,他们再想回头已经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