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技师 !
“煤?”吕文奉眨巴眨巴眼,问道:“大人说的可是打铁用得煤石么?”
李牧点点头。
“呃……”吕文奉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搞不清楚李牧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连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情啊,大人会不知道么?还是说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考校与我?不不不,这有什么好考校的。难道就是为了找茬?可是我也没有得罪他呀!
越想心里越糊涂,李牧看着吕文奉的脸色不断变换,道:“吕郎中,你要是真的不舒服,本官许你告假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吕文奉登时就清醒了,连声道:“大人,下官没有不舒服,下官其实是知道的,可是下官……下官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么粗浅的问题。大人,若是下官哪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下官年纪不小了,经不起吓呀。”
“我是真不知道!”李牧无奈道:“本侯出身边陲,我们那里都没有煤石,如何知道能用不能用?”
“原来是这样!”吕文奉长出了口气,解释道:“大人,煤石这种东西,燃烧的时有异味。必得通风不可,若不通风,人必中煤毒。冬天寒冷,门窗紧闭,通风不畅,故此不能用煤石来取暖。”说着,吕文奉叹了口气,道:“也有那极贫之家,家境所迫,以煤石取暖,命好无事,命不好,便是全家死光。”
“这么回事……”李牧一副恍然的样子,心里有数了。看来在这个时代,使用的都是原煤。因为没有洗煤这道工序的缘故,煤中含有大量的灰分和硫分,这些成分燃烧之后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同时冬天空气流通不畅,煤不完全燃烧很容易产生一氧化碳,那些所谓中煤毒而死的人,多半就是一氧化碳中毒了。这个年代的人,不懂其中道理,便以‘毒’来称呼。
但这些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啊!就算选煤很难做到,但不要忘了现在可是唐朝,到处都是没人动过的矿。那些杂质多的煤,不用就是了。有的是露天的煤矿,按个的挖,总能找到一个杂质含量低的吧。而且李牧还记得,有一种叫做无烟煤的东西,虽然他不知道哪里有,但他是工部侍郎,可以派人去找啊!
找到它,挖它!有了煤,一切都好办了!
吕文奉看到李牧的眼神,心里吓了一跳。今天侍郎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净问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吕郎中,我再问你一件事。哪里可以挖煤?”
“煤石并不罕见,长安附近便有,彬县、长武县、铜川等地均有煤石。但是数量最多的地方,当属太原以北的朔州,那里满坑满谷,俯拾即是。”
“太原……”李牧喃喃念叨了一遍,喃喃道:“太原?对啊,山西太原!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李牧一拍大腿,暗骂自己这烂记性。初中地理都白学了,竟然把山西给忘了。眼瞅着就到冬天了,得赶紧了!
“吕郎中,你很不错。交给你一件事,把你知道的,产铁、煤、铜等矿产的地方,给我列个单子。明日午时之前,送到我府上去。此事完成之前,其他事情都先放一下!”
李牧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吕文奉愣愣地看着李牧的背影,完全没明白他要干什么。抖落抖落袖子,擦了擦李牧坐过的地方。拿起一卷卷宗,想了想又放下,找来纸笔,按照李牧的意思列下清单。吕文奉在虞部几十年,各样矿产的产地,他早已经了然于胸了,根本不用去查。
李牧从吕文奉那里离开,便带着李重义和几个侍卫,来到了工部的堆料场。他现在已经升任了工部侍郎,又是工部的实际主事人,堆料场自然对他完全开放。他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便会有人支取出来。但账目还是要记下的,否则李牧把这些东西变卖了,追究下来掉脑袋的还是他们这些看管的人。
李牧支取了两车铁矿石,三车煤炭,由工部的几匹瘦马拉着,颤颤悠悠地回了逐鹿侯府。这几匹瘦马好像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到了门口差点趴在地上。李牧看着实在是不忍,拿了几贯钱给车把式,让他去买草料好生喂养这几匹工部的功勋之马,同时在心里把建立工部运输队提上了日程。
有二狗的帮忙,张天爱采买粮食非常顺利。在三个粮米铺子交了定钱,立了契。最多两日,张家寨所需的粮食便可以筹措齐备。张天爱便也闲了下来,下午的时候,跟着白巧巧去东市逛了一圈。终于得偿所愿,买到了长安城的胭脂水粉。
张天爱喜欢胭脂水粉,但她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喜欢。她买了胭脂水粉,很少会用来涂抹,而是拿来收藏。就像后世不少人买球鞋不是为了穿,而是为了发朋友圈一样。
陇右气候干燥,风沙漫天,骑马出门逛一圈,回来都是灰头土脸,又没有情郎,涂抹了胭脂给谁看?她买胭脂,只是出于女子的本能罢了。
不止是胭脂,衣裳也是。作为张家寨的大小姐,缺了谁的也缺不了她的。从小到大,她有很多漂亮的衣裳。中原流行的款式,她基本上都有,但也都没怎么穿过。她从小生长在张家寨,所见的都是马匪。环境也不适合穿,而且因为她父亲没有儿子,她必须承担起一些不应当是女儿身承担的东西。骑马射箭的时候,能穿绸缎么?
所以张天爱的女儿衣衫,都是穿在里面的,外面永远是一身束身的皮甲。甲胄在身,也就无分男女了。这次千里迢迢来到长安贩卖毛皮,为了便于行事,里外的衣服都换成了男人穿的,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带。白巧巧见状,便在东市偷偷给她买了两套时下长安最流行的襦裙,非得让她换上。张天爱不好意思,俩人一个劝,一个躲,闹成一团。
最后在李知恩的帮助下,张天爱还是没拗过白巧巧,半推半就地把襦裙换上了。张天爱本就生的漂亮,身段修长,平时因为穿着显得有些男子气,换上了襦裙之后,大不相同。就连眉宇之间的那一丝英气也像是淡了许多,只是比寻常女子少了一些妩媚而已。
白巧巧嬉笑着在张天爱的胸口摸了一把,道:“天爱姐姐,总穿束胸会气血不畅的,你看这样多好?”
“你呀!”张天爱无奈道:“你都要坏死了,巧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会作弄人啊,定是跟你那坏夫君学的。”
“才没……”
白巧巧正要说话,忽然李牧的声音从屋外传过来:“哪个在我背后说坏话啊,我怎么就成坏夫君……”李牧走进来,看到穿着襦裙的张天爱,呆愣半响,吐出一个‘哇’。
张天爱羞得直往白巧巧身后躲,但她要比白巧巧高半个头,哪里躲得住。白巧巧把她从身后拉过来,笑道:“姐姐,你看你都把夫君吓着了。夫君,没想到天爱姐姐穿襦裙这么漂亮吧?”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李牧实话实说,旁边的李知恩见状偷偷翻了个大白眼,我的傻夫人啊,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是嫌自己的情敌不够多么?人家穿甲胄的时候就已经是个美人了,你还帮着打扮……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日,你就得帮着张罗婚事了!
“这襦裙挺好,很适合你呀!”李牧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声,张天爱见他语气真挚,心里也是十分受用,忍着羞涩抬起头看着李牧,问道:“真的好看么?”
“嗯,化点妆就更好看了。”
“有!”白巧巧拿过张天爱买的胭脂,在李牧眼前晃了晃,道:“胭脂也买了,在这儿呢。”
李知恩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躲了出去。怎么跟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夫人啊!
李牧心里还算是有点数,没有留下看张天爱化妆,简单问了两句今天办事是否顺利。得了肯定的答复,便离开去前院的工作室忙活了。此时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正要好好捋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分个轻重缓急,排出先后顺序,这样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白巧巧的化妆技术,也是来长安之后慢慢琢磨的。之前在马邑,白闹儿很少给她钱,偶尔给了一点,她也攒起来帮衬李牧家了。几乎没买过胭脂水粉,到了长安之后,先是孙氏带她去东市采买了一番,然后李牧又数次叮嘱她要舍得花钱,白巧巧才逐渐买了不少胭脂水粉。
刚开始她也不太会化妆,李知恩来了之后,教了她不少化妆的手法,慢慢的才熟练了起来。
“好了!”白巧巧将一枚梅花花钿沾了鱼胶贴在张天爱的眉心,完成了妆容的最后一步。张天爱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浮现出了两朵红晕。
白巧巧在旁边看着,喃喃道:“天爱姐姐,你生得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