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花坂裕也说,“半个月前应该和狗卷君见过一次,可能狗卷君忘记了吧。”
没有忘记。狗卷在心里飞快地否认。
他只是――
没有想到花坂裕也还记得。
半个月前。
狗卷见囤货的润喉药用得差不多了,打算出门去药妆店再买一点,结果付钱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带钱包。只能把药放回原位,回学校拿了钱包再来买。
然后刚踏出一步,阴霾已久的天空就落下了瓢泼大雨。
狗卷棘:“……”
狗卷棘当机立断收回了腿,摸着淋湿了的裤腿在药妆店屋檐下等雨停。
“哎,那个男孩子还站在门口吗?”
“是啊,半个多小时了吧,真可怜。”
“一个人站在外面感觉他好孤独哦。”
同样被雨困在药妆店的花坂裕也听见了店员们的交谈。
“刚才他拿了好多润喉药过来结账的时候还在咳嗽,嗓子一定很不舒服吧。”
“太心疼了,看那个脸白的,会不会是个病人啊。没带钱包,现在也回不了家,这个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花坂裕也杵着导盲杖的手动了动。
他走到收银台:“请问外面那个男孩子刚才想买的药是哪种呢?能拿一瓶给我吗?”
店员对视一眼,连忙把狗卷刚才拿了没买的润喉药找出来:“就是个。”见这个长相漂亮的青年看不见,问,“需要我们念给您听吗?”
“不用的。”花坂裕也轻轻摇头,“帮我装起来吧。”他从钱包里摸出银行卡,“辛苦再帮我拿一把伞,大一点的,坚固一点的。”
店员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确认似的问:“您是要买给外面那个男孩吗?”
“咦?很明显吗?”
“是的”店员说,“你们认识吗?”
花坂裕也:“应该不认识。”
结完账,店员把小票递给他,最后问了一句:“那个男孩买了很多瓶润喉药,您为什么只买了一瓶呢?”她说完才觉得自己问了个很唐突的问题,连声向他道歉。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花坂裕也笑了笑,用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回复:“因为我们不认识。”
陌生人送一瓶药、一把伞可以说是善意,送一堆药和一把伞,可能就会被认为是心怀不轨了。
这家药妆店位于花坂裕也开的咖啡书店附近,他对环境布局还算是熟悉,慢慢走到门口。
狗卷棘正盯着雨帘发呆,听见脚步声偏头,见是一个容貌出众的青年,目光下移,在他的导盲棍上停留了片刻,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出一个位置。
花坂裕也站着没动,突然伸出手,开口道:“前面好像有一个台阶,但我不记得在哪里了,有谁可以扶我一下吗?”
狗卷棘左右看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盯了花坂裕也几秒,走过去扶住他伸出的手臂:“明太子。”
――注意台阶。
狗卷棘知道很多人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这个青年又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地搀扶他,做好了他一摔倒自己就接住的心里准备。
他注意力全在台阶上,没有看到花坂裕也唇边加深的笑容。
等扶着他下完了台阶,狗卷棘松手。
“谢谢你。”花坂裕也说。
“大芥。”
“你也在躲雨吗?”
“鲑鱼。”
“听雨声,雨好像下得很大,不知道一时半会停不停得了。”
“……”
花坂裕也没听到回答,也没听见人走动的脚步声,知道可能是这个少年不想理会他,仍是开了口:“你还在吗?”
“咳咳咳,鲑鱼。”狗卷棘喉间涌上痒意,忍不住咳了几声,回答的声音仍是软软的。
原来是不舒服。
花坂裕也低声笑了笑,觉得这个男孩子说一句回一句的举动有点可爱,像某种无害的食草动物。于是放轻了声音道:“我有一把用不着的伞,可以给你吗?”
他说的不是“我想给你”或者“你想要吗”而是“可以给你吗?”
狗卷棘费解地看着他。
“我是盲人。”花坂裕也说,“雨这么大,即便打了伞也走不出去,不如把它给更需要的人。”
狗卷棘没有回答,像在思索。
花坂裕也像是洞穿了他的迟疑,继续开口:“就算是作为帮助了我这个可怜人的报答也好。这把伞,可以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