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过上次王府放仆,如今只剩下四个婢女。
逢春、采夏照顾日常起居,阿兰和阿竹做的是洒扫等粗使活计。
采夏为人泼辣,又是东院的一等婢女,在庆王府的奴仆中,也算得上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以前她性格活泼,颇得庆王世子喜爱,可楼喻穿来之后,几乎很少使唤女婢做事,有些关乎隐私的活儿他要么自己干要么吩咐冯二笔。
如此一来,采夏的地位势必受损。
她相貌美艳,心高气傲,不敢冲到楼喻面前问个明白,便只能对着底下人发火。
当然,她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发泄火气。
起因是一个粗使杂役冲撞了她,撞坏了她手中的汤盅,汤汁洒满一地,碗碟俱碎。
这可是专门给殿下补身体的,里面的肉都是最精华的部分!
采夏气急败坏,怒斥道:“不长眼的东西!”
那杂役吓得跪地求饶,采夏不为所动,沉冷着脸道:“你同我一起去东院磕头认错。”
杂役连连磕头,一直恳求采夏放他一马。
采夏原本都心软了,可偏偏有人好死不死,说了一句风凉话:“还以为自己是东院的姑奶奶呢,你们看世子殿下如今还瞧得见她吗?”
采夏气得脸都涨红了:“刚才谁在说话?!”
“采夏姐姐,我们又没有说错话,如今殿下可还看重逢春姐姐和你?之前殿下赏赐新衣,有你们的份儿吗?”
采夏红着眼:“那是他们跟在殿下身边立了功!是他们该得的!”
“二笔大人和三墨大人就算了,可不是还有个孙小娘子嘛,殿下宁愿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也不带你和逢春姐姐,唉,我们都替你叫屈呢。”
采夏气愤之后反而冷静下来,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她才不会上当。
“闭上你们的臭嘴!殿下待我如何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她警告完,盯着跪在地上的杂役,“你撞倒殿下的汤盅,必须随我去东院认错!”
一盅汤而已,楼喻并不在意,没有惩罚杂役,甚至连句斥责话都没说。
杂役开心了,采夏却回到屋子大哭一场,哭完竟发起了热。
逢春发现后吓坏了,匆忙跑去求见楼喻:“殿下,采夏病了,求您开恩替她请个大夫吧!”
说完砰砰磕头。
楼喻一听到磕头声就牙酸,他忙道:“你先起来,二笔,速让人去请大夫!”
冯二笔应了声,面色有些沉凝。
大夫替采夏诊了脉,言明没有大碍,写了份药方便兀自离去。
逢春红着眼去煎药,竟慢慢落下泪来。
她们服侍殿下多年,同冯二笔关系虽算不上亲厚,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冯二笔心有不忍,不禁劝道:“等采夏醒来,你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府里的事瞒不过冯二笔,尤其是有关东院的事。
逢春擦擦眼泪,颤声道:“二笔,殿下是否真的厌弃我和采夏了?”
“当然不是!”冯二笔解释道,“你们莫要在意那些贱奴的酸话,他们指不定在心里偷偷嫉妒你和采夏呢。”
逢春默默抹眼泪,不知该说什么。
冯二笔暗叹一声,他其实也并不完全明白殿下的心思,不好保证什么。
回去后,他左思右想,一时觉得不应该拿这等琐事烦扰殿下,一时又觉得府中流言影响到东院不该不管,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在想什么?”
笔杆敲在脑袋上,瞬间让他回神。
冯二笔看向楼喻,见他眉目温柔和气,下意识道:“在想流言。”
“什么流言?”楼喻好奇。
冯二笔下定决心,将采夏之事说了出来。
言罢偷觑楼喻脸色,见无异状,方大着胆子问:“殿下到底是如何想的?当真厌了逢春和采夏?”
楼喻:“……”
他能说自己完全忘了还有这两个婢女吗?这会不会更伤人?
他斟酌着道:“并非厌了她们,你也知道,我带孙静文是因她有画图之才,无人可以替代。但逢春采夏能做的事,却有无数人可以替代,包括我自己。”
冯二笔为人机灵通透,笑道:“奴明白了。奴会劝她们的。”
“不必。”楼喻摇摇头,“此事倒也提醒了我。”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采夏是个有追求的婢女,而且也不冲动无脑,最多就是自己郁气沉积,生了病。
逢春沉默少言,但见姐妹受难,也有勇气为两人进行争取。
或许加以培养,也能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