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虽非大家,但也是个识货的,他不问俗务,自诩清正,对楼喻这般掉入钱眼的行为不是很赞同。
“本是风雅之物,何必染上铜臭?”
楼喻还没说话,庆王妃就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道:
“你以为造出这么好的纸不要钱?咱儿子辛辛苦苦在外头赚钱,你只知道躺在府里享福,没有钱,看你能不能吃得起饭!”
“我错了我错了,王妃你轻点儿!”庆王苦哈哈地赔罪。
庆王妃冷哼一声放开他,转向楼喻时,瞬间换上一副慈母的笑容。
“雪奴,别听你爹胡言乱语,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不过你这都瘦了,娘瞧着心疼。”
楼喻无奈道:“娘,您别叫我乳名成不?”
听着实在羞耻。
“还有,我不是瘦了,我是长高了。”
他说着,连忙吩咐仆役搬上一个木箱子,向庆王妃道:“娘,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
木箱里装了满满的衣架,庆王妃好奇问:“这是什么?”
楼喻一伸手,冯二笔立刻捧上一件衣裳,为庆王妃演示。
“回王妃,这是殿下让人做的衣架,不管是晾晒衣裳还是存放衣裳都很得用。”
庆王妃自己不用晒衣裳整理衣裳,对此并无太大兴趣,不过好歹是儿子亲自送的,她满脸欢喜地收下。
“我这就让人用上。”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叙过亲情后,楼喻带着冯二笔和霍延去集市逛街。
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没真正逛过一次街呢。
街市上热闹喧嚣,摊贩叫卖,行商风尘仆仆,全都为生计辛苦奔波劳碌。
楼喻穿着一身低调的华锦,直奔绣铺。
绣铺的掌柜认得他,连忙上前迎拜:“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楼喻道:“虚礼免了,我来做几套衣裳。”
他用下巴点点霍延,“给他量一量,先做个……两套吧。”
保不齐过几个月霍延又得长高,这次做的衣服还不知能撑多久。
就做两套,一换一洗。
霍延如今十五岁,大概是基因好,个头比同龄人高出不少,长得又英俊不俗,铺子里一些挑选布料的小娘子,纷纷掩面偷觑。
楼喻笑眯眯地瞧着,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量完之后,楼喻又推出冯二笔。
冯二笔惊喜地瞪大眼睛,“殿下,奴也有?”
“自然,”楼喻拍拍他的肩,“霍延长高了,难道你没有?”
去年的冯二笔还是圆润型的,今年开始抽条,倒是变成一个清瘦秀气的美少年了。
他咧着嘴随掌柜的去量体。
正巧此时,郭棠带着长随从铺外经过,随意一瞥,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顿时驻足张望。
长随问:“公子要去绣铺瞧瞧?”
郭棠轻哼一声,“走,进去瞅瞅。”
他撩起衣袍跨进门槛。
绣铺掌柜也不知今日得了什么福气,竟有庆州府两位大人物驾临,一个庆王世子,一个知府之子,这两尊大佛,他丝毫不敢怠慢。
他就要上前伺候,郭棠却瞪他一眼,径直朝着楼喻走去。
楼喻看到他,想起之前的女装,不由笑起来:“郭兄,别来无恙?”
他在田庄待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变黑变丑,反而面容长开不少,原本的稚嫩之气竟已消去大半。
如今眉目昳丽,唇红齿白,风流之态尽显,且其行事沉稳,言语有度,更添几分清贵。
与以前那个天真纯稚的模样大相径庭。
却更让人心生欢喜。
郭棠原本准备的嘲讽之言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轻咳一声,虎着脸道:“在田庄待这么久,真想变成田舍汉?”
他说着,又瞅瞅霍延,心中不爽,面露讥讽道:“还对一个罪奴这般照顾。”
罪奴霍延轻飘飘扫他一眼,面不改色。
他比郭棠高,这么一扫,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蔑视感。
郭棠本就瞧他不爽,顿时愈发恼火,气愤道:“你什么态度!别忘了你的身份!见到本少爷还不下跪行礼?!”
“你有病啊!”楼喻无语地瞪他一眼,“大呼小叫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就你在这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