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上肩上落了雪,冷到进了屋还没化,看得出来他在门外呆了很久,站立的地方都没有雪。
就像是风雪归来的人在等着召唤,只要她回头,他就会飞奔出现。
挺讽刺的。
陆沅沅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疯魔,以往会觉得解气,她曾被他辜负,现在局势调转她应该得意,但这颗心好像没了为他跳跃的冲劲,平静如一汪池水。
原来这就是不爱了。
“进来吧,外面冷。”
晋熙抖落身上的雪,进屋后在玄关处站着不动了,他在看门口的拖鞋,主人家与客人的款式不一样,他穿的就是普通客人款,就是这样的小细节,也能像蚂蚁咬噬一样难过,密密麻麻的痛传来,再见陆沅沅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光,这屋内竟然比屋外还冷。
他做好了准备。
在明知要被她利用后,他已经有了觉悟,她的靠近,只是为了保路琛。
“你现在可以联系希拉夫人告诉她你的决定。”陆沅沅轻声说话,直奔主题。
晋熙拿起手机迟迟没拨号。
陆沅沅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再次催促,晋熙抬头,迎上她的视线顿时晦暗加重,“你爱上路琛了吗?”
她不回,只说:“打吧。”
晋熙心中的苦涩开始往上涌,他就怕自己的呼吸都在诉说他的的悲痛,号码拨出去,心也死了。
他的目光紧紧围绕着她,一秒也不想错过,直到电话接通。
希拉夫人充满愉悦的声音传来。
“晋熙,想好了吗?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但游戏的时间我会尽量满足你。”
他手机开了扩音,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希拉夫人的得意。
他问:“你这么有把握能救走路琛?”
“我可是希拉夫人,没有人会违背我的意愿行事,只要我想,任何人都会臣服于我。”她停顿一下,气势变得凌厉,“你越界了。”
意思是他不该多问。
晋熙附和着,“如果我带陆沅沅来,她选择了路琛,你会怎么做?”
“这个答案你心里有数,如果她选择了路琛谁也别想活,否则我玩这个游戏没有意义,我就要让路琛知道,他骗了陆沅沅一次,陆沅沅也会像抛弃你一样抛弃他。”
晋熙冷笑,“你真残忍。”一遍又一遍捅他刀子。
她嘲讽回来,“女人绝情起来杀伤力万倍,你该庆幸你得罪的是陆沅沅而不是我,我倒是好奇你会用什么法子带她过来。”
晋熙探向陆沅沅,她仿如雕像一样坐在他对面。
她眼中的光没了。
晋熙不甘的回,“你越界了。”
客厅安静了好久,陆沅沅不愿意再与他说话,晋熙便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但他不想走,更想自己是一座雕像。
嘴张了好几次,最后朝着她的背影伸起手,恰好,陆沅沅转身看他,将他此刻的不安思绪捕捉到,他表现的那样迷茫与痛苦,如流浪的船只找不到岸停靠,他甚至想祈求她,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她。
“晋熙,你有没有想过希拉夫人为什么会找上你。”
“……沅沅……”别说了。
“她把我当对手,以为路琛爱我,而你是她用来警告路琛的工具。”
换句话说,晋熙什么都不是,所以被谁利用也不重要。
陆沅沅再继续,“你放心,我会如她的愿,在这场游戏里选择你。”
她为了保路琛选他。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选择吗?
他好似回到了仓库的绑架案,他曾经丢下陆沅沅,尽管那是一场假的绑架案,他的选择仍旧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回轮到他了,选择了他也相当于是,丢下了他。
第五日,路琛在前往开庭的路上遭遇交通事故,连人送往市医院时背地里被人调包,一个与他同等身高的男人脑袋围着纱布从手术室出来送往重症病房,门口有数名警察看守。
那个写着“路琛”的病人伤势惨重,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医生叫唤好几次他均无反应。
他当然不会有反应。
因为真的路琛完好无损出现在希拉夫人身边。
不显年纪的女人一夜间老了十岁,她手上的铃铛发出撞裂的脆响,听在路琛耳里就是残酷魔音,无情的透露出她的狠毒,只要铃声一响,她嗜血的欲丨望就来了。
“小路路,我很想你。”希拉夫人对他招手,“到我这来。”
隔着一条三米的走廊,路琛的手上还有镣铐,他穿着竖条囚服,身型板正高挺,即便是在里面呆了一段日子,仍旧未能改变他自身的气质,那双眼倒是变得干净,他站在原地没动,希拉夫人只好向他走过去。
“路琛,为什么不听话?”
她笑得愈加癫狂,“没有我,你就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没有我,你只能一辈子待在牢里。这世上只有我最在乎你,路琛,你也该尝到了不听我话的滋味,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就像现在这样,我还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华国。”
“希拉夫人,我现在遭遇的一切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路琛不慌不忙的说话,绅士本质展露无遗,偏偏这样的路琛最得她的心,“如果我没有承认这一切,你还会救我?从你设计阳光养老院的院长自杀、陷害我与他见面混淆视听这一步开始,你就没想让我抽身而退,我的私人账户什么时候与你有关联,我本人都不知那些账户还与赌丨场的生意有关。或许你对我已经起了杀心,不过是想抱着试探的想法看看我会怎么做,我不承认,等待我的就是死亡,我承认了,等待我的还是死亡,但对于你而言,死亡也分死于他手还是你手。”
她手上的铃铛越发响亮,迎合她狂肆的笑,整张脸都透着对他的赏识与称赞,“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路琛,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好东西,没碰过的东西,果然才最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