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翻了翻菜单，明桑瞥见她的指甲是清透的水红色，形状好看，打理得很细致。

　　“看什么呢？”林继远微笑地出言提醒。他感觉明桑有些心不在焉，“刚刚的发布会，你说到有人来砸场子，然后呢？”

　　这番话把明桑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有些抱歉，刚刚在林继远的车上，他关切地问自己发布会怎么样，于是她也给他讲，后来被一系列事情打断，竟是忘记了接上故事结局。

　　“她当着众人指责我的作品不是原创，还拿出一份自己的设计稿，要和我的对比。”明桑舀了一勺冰激凌，娓娓道来，“但她的设计稿有一个很大的常识性失误，是婚纱设计师根本不该犯的。”

　　“这样，”林继远微微顿了顿，“我们桑桑是国外名牌设计学院读出来的，肯定不会犯这种失误，而且也不会抄袭。”

　　“我们桑桑”四个字明显亲昵，明桑又听到隔壁桌传来一声冷哼。

　　叫清如的女子则忽然换了表情，婉约的眉眼间多了一丝揶揄，明桑很奇怪，她好像，在憋笑？

　　什么情况？

　　为防止气氛过于尴尬，她赶紧接话：“是呀，我听说你也是在英国读的研？”

　　明桑愿意了解他，林继远很开心，于是讲起自己在大学的见闻和轶事：“是呀。英国真的太多雨啦，去的第一个月我非常不适应，到哪里都要带雨伞，吃也吃不惯。不过后来自己学着做饭，就好多了。”

　　这段经历明桑感同身受，点头道：“我在那边也是自己做饭呢，不过很多调味料英国超市都没有，所以做出来的味道也不算好。”

　　林继远见打开了话匣子，很是开心，于是更多地讲起自己的留学生活。明桑则觉得有些微微无趣，她一边吃着，一边挂着完美的微笑表情，就像是发布会上对待观众的那种，无瑕的、完美的、但客气疏远的微笑。

　　林继远大概也看出来，正想着该如何将话题变得更加有趣一些，还好两人基本上吃完，明桑掏出镜子和口红补妆，对他笑了笑，两人起身离开了。

　　他送她回去，天早已完全黑下来，街上人影绰绰，灯光把影子拉长。

　　林继远还是问起今天的奇怪事：“隔壁桌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他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

　　明桑心头流泪，该怎么回答？

　　他是我几年前甩掉的前男友？

　　她暗暗思忖了一会，开口很保守地说：“认识，不算熟。”

　　很疏离的回答，林继远也能听出她带有保留，但不好在第一次约会时就出言追问，于是有分寸地点点头。

　　车子停在明桑家楼下，她却并未开门离开，似乎带着一点点尴尬，但又不得不说的决绝。

　　“继远，我们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是我们当朋友可能会更好。”她开口，动听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子里回荡。

　　听在林继远心中则如同擂鼓一般隆隆作响。

　　温柔一刀。

　　“说什么呢？”他故作轻松地笑，“只是吃个便饭啦，你如果这么严肃，我可尴尬了。”

　　明桑闻言，也觉得自己可能太过直接，不过经过一顿饭，看明白了自己的心，还有顾洲和微妙的反应，她觉得也没必要一直耗着林继远了。

　　她也潇洒地笑：“原来是这样，那是我想多啦。”她推开车门，回头笑道：“谢谢你请我吃饭，很开心，下次见啦！”然后转身大步离去，波浪长发随着微微的晚风有幅度地微微鼓动着。

　　林继远目送着她的背影，有一句话在嘴边盘桓了很久，终究没有问出来：“是因为刚刚那个男人么？”

　　他目送她上了楼，直到她家的灯亮起，确定她安全到家后，林继远开车离开了。

　　一个又一个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滑过，他忽然有点想抽根烟。

　　哎，明明已经戒了很久了呀。

　　-

　　周五，明桑穿着淡色通勤装，踩着高跟鞋，精神勃发地来上班。

　　却看到白思悦和杭峻已经来了，一个正在给办公室的花草浇水，另一个正在擦拭摄影器材。

　　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她把包包放下，二人看到她来了，都热情地打招呼：“桑桑姐！早上好呀。”

　　“早上好~”明桑说，忽然想起什么。

　　“上周末一起去吃东西啦？怎么样。”

　　白思悦回答道：“好怀念哦，真的超久没去了，去吃了好多念念不忘的小东西，真想再回到学生时代呀！”

　　杭峻则没说什么，有些羞赧，微微点头，看向白思悦的眼神温柔中又有些躲闪。

　　明桑暗想，怎么才几天，眼神都变了？又看看继续转过身浇花，浑然不知的白思悦，想着咱招进来的助理怎么能是个傻白甜呢。

　　小蔡也来了，风风火火的样子，还没站定就笑开了，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都来了？在等我？”

　　明桑没心思跟这个自恋的人废话，微微翻了个白眼：“杭峻，就是新摄影师，刚毕业的大学生，你好好带他。”

　　杭峻听到这话，赶紧站起来向小蔡问好。

　　小蔡上前，把长发别在耳后：“嗯嗯，我看你之前的照片，技术是有的，只是对于咱们婚纱和人物的拍摄法还不太熟悉，我教你。”

　　杭峻很开心，让了让位置，两人把摄影机带到明亮的摄影处，开始摆弄起来。

　　“今天有预约的订单么？”明桑问白思悦。

　　“我刚刚看了下，有的。”白思悦回答，把电脑转过来给明桑看，“这位客人姓沈，想来定制婚纱，要来看看实物。时间么......大概是下午两点。”

　　定制婚纱？

　　明桑激动，大生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