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接通这一刻,她脑子一空,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筒内只流转着两人的呼吸声及电流声。
足足安静了三秒,温知意才咬着牙,轻声开口:“秦随,对不起,我……”
犹豫片刻,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只再次重复着道歉:“真的对不起。”
嘟嘟声响起。
温知意没等他回应,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她撂了电话。
秦随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上面倒映着自己板着的五官,下一刻忽地笑了起来。
妈的,被气的!!
他甩个电话给余林泽,知晓他们已经离开约好的餐厅,去了云游会所。
让他们等着,他请他们喝酒。
樊强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袋,无语道:“他不是明天新剧开机吗?”
余林泽睨他一眼:“那又怎样?影响喝酒了?”
“这倒不影响……”
“那不就结了。”
余林泽叼着烟,吐出一口眼圈,唇角上挑。
看来,那两人又闹矛盾了,他就说嘛,温知意可没那么好搞定。
温知意不敢等秦随出声,咬牙说完“对不起”之后,猛地挂了电话。
她把自己陷在床上,柔软的被子把她整个身子都遮盖住,从透进来的光线中,看到墙角的一个铁皮盒子。
她愣了愣,回来好几个小时,竟然忘了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掀开被子,圾着拖鞋跑到铁皮盒子面前,捧起它放到梳妆桌上。
打开化妆灯,盈润白亮的光线洒在盒子上,盒子的铁皮锈迹斑斑,上面用廉价油漆绘制的白菊脱落得不成样子。
她揭开盒子,因封尘许久导致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里面的物品,瞬间擒住她的视线。
盒子里,竟然整整齐齐的,摆着五六本大小不一的本子。
有两个本子,她很熟悉,是她小学时的日记本。
还有四个本子,封面上都绘制着一朵朵白菊,温知意想,应该都是外婆的本子。
她伸出手,抚摸着这熟悉有陌生的日记本封皮。
她还记得,刚到外婆家的时候,她想念爸爸妈妈极了。
每次一想,就哭,外婆没办法,就让她写日记。
外婆说,把对他们的想念都写在日记本里,想念积累多了,他们就会来接她回家了。
温知意信了,可是她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本子,从小心思较早熟的她,觉得太幼稚了。
她要画着栀子花的本子。
她依稀记得,外婆为了帮她买到画了栀子花的日记本,跑遍了整个洛镇都没找到,后来又进了县城,可依旧没找到。
外婆最后买回来白色和绿色的颜料,就着毛笔,在买的纯白封面的笔记本上,画了一朵泛着洁白光晕的栀子花。
温知意拿着本子的时候,特别喜欢,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对外婆的抵触渐渐消散,与外婆愈发亲近起来。
后来她认清现实,放弃他们,也就丢掉了写日记的习惯。
没想到,外婆把这些日记本,都给保留了下来。
她翻看了一遍自己小时候的日记,那时候的她,因为还妄想着易成月和温向荣的爱,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的想念和期盼。
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刺眼。
她翻了两页就再也看不下去,盖上本子,目光挪到外婆的几个本子上。
她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翻开画着白菊的本子。
看到内容后,她愣了下,没想到外婆的本子,也是日记本。
2000年12月2日 阴
阿意来了,院子里的老太婆们都很喜欢她,唤她为知知。我喜欢叫她阿意,希望她能一生顺意。
2000年12月18日 雨
阿意似乎猜到他们不要她了,嚷嚷着要爸爸妈妈,我不忍心告诉她,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打电话给成月,她依旧埋怨我。我这辈子没能当好一个母亲,没有把成月教好,至少要做一个好的外婆,让阿意不要成为她的母亲。
温知意翻着日记本的手,顿住。
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外婆的思想,她既期待,又莫名惶恐。
她的手指停在日记本的第二页没敢再翻下去。
就这样停顿了好一会儿,温知意才咬咬牙,继续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