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轻佻嗓音响在耳边,“啧啧,好生油光水滑的一只兔子,皮毛雪白跟缎子似的,送给阿雪,她定会喜欢。”
如噩梦一样的场景,让血液瞬间冻结。也不知打哪爆发的力量,银望舒剧烈挣扎,不要,不要剥皮……
脑袋却重重挨了一拳,“都躺在案板上了,还反抗呢。厉长老,摁好她!”
银望舒内心绝望,不行,她还不能死,不能……
尖刀抵在脊背,冰凉的触感冻得身体打颤,可,意料中的皮肉分离之痛没感觉到。
脑瓜子嗡响,只听见一道清越剑鸣,一滩热血喷在了她后背上。紧接着,有谁往她身上披了件衣服,又往她嘴里塞了点东西,动作粗鲁地拽她起来。
“蠢兔子,醒来,快!”
体内忽然涌入一股热流,有谁在往她体内灌输妖力。这时筋脉间仿佛有另一股力量苏醒,银白色宛若月华的气流,一口吞噬掉入体的妖力,缓缓游走奇筋八脉,修补碎裂脏腑,修复受创筋脉,连接断裂的妖骨……
筋骨内脏重塑,不啻于抽掉筋骨再装回去,痛苦过于剧烈,银望舒闷哼一声,睁开眼睛。
瞳孔慢慢聚焦,视线呆滞地落在身前那修长单薄的身影上。
宿星澜。
宿星澜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或者受了多少伤,气息微喘,身上杀气凝为实质。
他外衫没了,白净中衣被鲜血漂红,滴答滴答往下掉。
那么多赤眼猪妖,也不知他怎么闯到圈外的。
眼角忽然瞥见朱无痕欲往这边偷袭,银望舒霎时神魂归体,右掌摊开召来捣药杵,凝聚起周身所有力量,朝他一棒子砸去。
去特么的狗逼男配!
发完这一击,也用尽了力气,深深的疲倦和无力涌来,她眼皮沉沉下落,上下眼皮黏在一起,陷入昏睡。
――
又是无尽的血海,刚剥下来的兔皮堆砌成山,鲜血染红脚下大地。
银望舒悲怆呐喊,然后自己也被两个小妖硬拖过去,冰凉刀刃划开肌肤,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过后,她魂魄离体,发现自己的兔皮被随手丢在一旁。
来不及悲伤,眼前出现一双玄色长靴,一脚,踩在她的兔皮上,发出猫哭耗子般的感叹:唉,何苦抵抗……
银望舒心中泛起浓烈的悲哀,随即是滔天恨意。
不,就算再来一次,再来两次,三次,五次,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我还是要不惜一切地反抗!
没有谁能决定我的命,天王老子也不行!
树影斑驳,残月如钩。
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噩梦中,挣扎许久才上了岸。银望舒眼皮颤了颤,倏地睁开眼睛,一抹脸颊,满手的泪。
宿星澜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了?”
听这嗓音,银望舒倏然醒神,想到不久前差点被剥皮的惊悚,瞳孔震颤:“宿星澜,有人要剥我的皮……”
宿星澜走到她跟前,语气带着几分安抚:“都解决了。”
老猪妖被一剑刺透,死得不能再死,那个朱无痕,可惜没来得及杀死,不过也半死不活了。
睡了太久,脑壳闷痛。
银望舒习惯性抬手揉揉眉头,却发现,手中了定身咒似的,抬不起来!她眼睛一瞪,一下子清醒,艰难地抬起两只爪子放在眼前,又放慢动作摸摸脑袋、腰身、大腿,快速检查一遍身体。
她受伤很严重吗,咋就包成木乃伊了?
还是绑了木板的木乃伊!
连兔耳朵都包起来了!
银望舒强忍身体不适,环顾一圈发现自己是在香积峰,她回来了?战斗结束了?三水长老他们有事吗?
她着急地看向宿星澜,想问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宿星澜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什么:“你身受重伤,需要静养,别的事,自有族长与长老处理。”
说罢,就离开了。
不、不是,别走啊……银望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胳膊僵硬地抬起,身体和双腿石膏太厚,她想站,站不起来。眼底不由带上怨念,好歹告诉我结果再走啊!
想到三水长老他们,忍不住担心。
――
银望舒在香积峰上做了两日雕塑,硬是没从宿星澜口中套出点消息,正抓耳挠腮,爬上来个给她送药的兔妖。
从这上山送药的族人口中,她知道了她昏迷过后发生的事。
先是一件让人拍手称快的喜讯:朱无痕身受重伤,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而险些杀掉他的人,竟是宿星澜。
送药的兔妖,也是给受伤族人送药时打听来的消息,说当时宿星澜先一剑捅死了厉长老,之后赶在朱无痕剥她皮前,与其打了一架,谁知传言中天赋出众各方面完美的猪妖二公子经不起考验,压根不是宿星澜的对手,当时的状态,那叫一个狼狈。
送药兔妖还暗戳戳觑了眼在雪地练剑的宿星澜,眼底闪过崇拜,兔族实力弱,就崇拜这种实力彪悍的大人,此狼天资,定不比黑熊少主差。
银望舒等她花痴完,再三催促,这兔妖才接着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