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听吗?」
最后一声甚至只是气音,顷刻便消散在黑暗中。
电光石火,只一瞬间,似是打开了某个神秘开关,所有之前低着头的人都骤然惊醒,灯光把天空照得透亮,吉他和贝斯、电子琴和架子鼓,舞台上的一切又变得激情无比。
肆意鼓点配合电流般的乐声,惊起台下观众一身鸡皮疙瘩;天顶降落星子,再生起层层枝蔓。
台下有工作人员举着礼花筒,向天空掷出一朵小雏菊,只一晃眼,又变成一只雪白的鸽子。
乐队的服化与道具皆是精巧华丽,就连人群背后的提词器也像是一尊艺术画。
主唱摘下帽子,从高脚凳上站起,把话筒抽离支架。
「从嘴里撬出真心,在我眼底布置情话
我擅长欺瞒,你擅长说谎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似乎
……
你在看我吗,如果
还是在看我眼中的你自己呢」
电音淌过大脑皮层,震得人一阵手脚发麻;叶想朝上看去,鸽子洁白的羽毛似有漂浮,就像从天空落下的雪。
歌曲时而激昂又时而舒缓,转折处总让人觉得颇有新意却顺理成章。
又刺激着人的神经。
周围的人早就开始群魔乱舞,尖叫喝彩与欢呼不绝于耳;女生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像宝石一样在暗中肆意闪烁着,周边灯火光怪陆离,幻影成妆。
人群拥挤而汹涌,叶想在背后虚扶着身边的人。
「谁向来甘心
沉溺于一场,荒唐的梦境」
悬顶的彩虹灯抛下光柱,一切变得耀眼又好模糊;感受着场中气氛的碰撞,除去开火车的环节,丁林风没有像其他观众那样肆意摇晃身躯,只是略跳着,被冷烟雾气环绕着――
不论是梦境还是幻觉,都让人沉迷。
身边的人好像在说――
周遭震耳欲聋,隔着一道若有若无的距离,她晃了晃神,努力辨别叶想的口型。
他好像在说,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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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腊月已过,年关将至,寒风裹挟冬雪而来。
除夕那天,丁林风随丁容一起回了外婆家。
外婆家不在市区,是郊区近山的一栋小排屋,从城中过去,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朝霞与山色相映成趣,雨雾朦胧,溪水清且涟漪,端的是一派雅致静谧的山居好风景;只是,此处虽为避暑圣地,却不是寒冬时节的好去处。
刚一下车,丁林风就被料峭寒风刮得浑身打颤,冷气沿着衣物空隙处嚣张侵入,连门前的草垛也是覆着薄薄的一层霜。
提着箱子,丁容只叮嘱她:“这里靠山靠水,冷得很,赶紧进屋。”
她连忙应声,再拎起包,挪着步子进了门。
客厅里多了整整一面墙的猫爬架,丁林风正盯着一旁的猫窝一动不动,只觉得屋里安静得出奇。
丁容拍拍她的肩,示意外婆和外公都还在楼上午睡。
她点点头。
于是两人把带来的年货放在客厅,再蹑手蹑脚地把行李搬去房间。
排屋一共四层,最底下还有一层放映室;每层的面积都不算太大,细窄楼梯的左右两旁各有一个房间。丁林风的房间在三楼,她小时候――尤其暑假――常常会来这里住。
房间空旷而明亮,窗明几净,也还留有她小时候的布置,明显时常有人会来打扫整理。
窗外盆栽绿叶常青,郁郁葱葱,认不得是什么花草,却依然教人赏心悦目,是萧瑟冬景中难得的一抹生机。
她刚把行李收拾好,对面房间的丁容就端着一篮水果走了进来。
“妈妈,外婆什么时候养的猫啊?”她问。
丁容剥着橘子皮:“应该是去年冬天……怎么,你也想养?”
闻言,丁林风立刻乖巧地点点头。
给她递了一瓣儿橘子,丁容戳戳她的脑袋:“先把你自己养好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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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补理科数月,又兼以本学期期末考试出题老师的仁慈,叶想同学终于在期末成绩上扳回一局;虽然远不如他以前那么威风,但总体成绩也还算漂亮。
不仅有丁老师的陪同补习,也有各科老师的苦心经营,总体来说,目前的局面十分明朗乐观。
而现在的叶想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稳步提升。
这次寒假,丁林风依然像去年一样参与了物理竞赛的冬令营,而庄莱早就进了集训队,这期就不用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