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旌和擦着头发出来,江照正拿着平板浏览网页,眼角余光掠过他,呼吸都变轻了。他应该是有健身,薄薄的一层肌肉在举手投足间线条感十足,叫人移不开眼。
“去洗澡。”李旌和坐在床边,把鞋让给江照,自己只穿了一条长裤,助听器洗澡之前就被摘了,隐隐约约只能听到细微的声音,所以讲话的时候就会盯着对方,以免错过什么信息。
江照别开眼,逃难般奔向浴室。
审美这件事也怪,几年前喜欢的放到现在再看也还是喜欢,就跟酿酒似的,经过时间的沉淀,越发浓烈纯粹了。
以前时间不对,现在时间也不一定对,但是他不能一直等合适的时间,人对了就是了。
江照隔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一直在里面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李旌和漫长人生中有相当重要的三年他没参与,很介意,所以要用往后的时间来弥补。
“我关灯了。”江照路过开关,随手关了灯,灯一灭,黑暗就给了人勇气。他爬上床,腿擦过李旌和的腿,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床有多挤。
李旌和还在看手机,昏暗的光打在他脸上,不见任何表情。江照偷偷看他,想让他注意到自己,又别扭的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有话说?”李旌和扭头看他,“太黑了,我会听不清。”
江照忽然就明白了李旌和话里的意思,要不我把助听器拿给你?他见李旌和也没那个意思,看起来是不想在今晚跟他交谈。
不该是这样的,江照背对着李旌和躺下,心想要么是破镜重圆,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会是他们这种躺到一张床上又不说一句话的不清不楚的局面呢?
李旌和在他躺下后也关掉手机躺下了,木板床随他动作发出吱嘎声,在这黑夜里格外刺耳。
江照躺在自己的床上还会睡不着,身后人呼吸很轻,良久后才渐趋和匀,他这才敢翻身,侧过去看李旌和。
李旌和没有背对着他,所以他还能看到李旌和的脸,总归是长开了,气势也上来了,不做表情的时候特能唬人,现在睡着了还好。江照小心翼翼的探手,食指凌空描摹着他的睡颜,最后落在耳朵处,触上了那柔软的耳垂。
不生病就好了,李旌和这次出现看上去气色不错,想来是耳朵得到了治疗,精气神就足了。
江照往他身旁挪了挪,看着他毫无攻击性的脸,不再刻意控制的喜欢便泛滥了。
得亲亲他。
江照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细细密密的吻尽数落在了李旌和唇上,一开始只想占个便宜,亲上去了胆子便大了。他这么亲,李旌和没有不醒的道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双眼睛就这么对上了,再没有什么比偷亲被人抓包更窘迫的了。江照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退,就被人一把按住了后颈。
“男狐狸精。”李旌和贴着他嘴巴说。
好像在骂人,江照一个走神就被他欺身压上了,粗糙滥制的床板还在响,盖过了江照狂乱的心跳声。李旌和压根儿就没准备让他出声,密不透风的吻透着浓浓的占有欲,吃人似的席卷着他。
要疯。
假期过半,隔天江照就被李旌和拉着去了他的房子。
江照见着那气派的复式公寓才明白李旌和看不上出租屋是有理由的,金窝银窝和狗窝一比便高下立见。
江照没出息的想这套房要是他的,那岂不是可以少努力十年?
“离公司挺近。”江照看了,五公里不到的距离,确实近。
“你决定不考研了?”李旌和问,他也才回来不久,还要适应国内的环境,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跟江照一起考研究生的。江照身边没有父母,没人给他提意见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走,李旌和要拉他,那便会一拉到底。
江照眉梢一提,又想起了那些年被李旌和支配的恐惧,别人谈恋爱就是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李旌和谈恋爱就是丧心病狂的搞学习。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江照含糊其辞,再不想被李旌和抓着学习了。
“考研要趁早。”李旌和严肃的回他。
江照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李老师,你突然回来,我挺开心的。比起房子和考研,我更想你跟我说说你的耳朵现在怎么样了,你这三年过的如何,有没有…想起过我,怨不怨我没找过你。还有你有没有谈朋友,这次回来的打算,我都挺在乎的。”
李旌和缄默着,江照问题太多了,他得捋一捋,有必要的会回,没必要的就直接略过了。
☆、第 53 章
“江照,你真的在乎吗?”他平静的发问,三年前旧疾发作的时候,他要从一个有声的世界步入无声的世界,三观都要被打碎了重塑,他可能会变成一名残疾人士,他有太多东西要接受了,可是留给他过渡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一场车祸发生的刹那。
他需要江照的陪伴,他对江照的渴求超过了对家人的期盼,可江照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们之间的羁绊还浅,浅到换了个号码,就断了联系。
没有经历过被剥夺声音的人永远都不会懂,聋跟盲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他们都处在一黑到底的世界。
感官的缺失让他们更难建立与世界的联结,人不可能永远孤独,他们始终要走出去的。
“我当然…”江照怔住了,李旌和的眼神太平和了,深沉到他能从里面看到答案。他知道了,李旌和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不是在发问,而是在责备。李旌和觉得他不在乎。
“那我不问了。”江照话锋一转,放低了声音,讨巧道:“你带我去看看卧室吧?房东。”
房东。江照总有数不完的称呼给李旌和,李旌和是要在他世界里扮演各种角色的,由远及近也好,做了房东,他以后赖掉房租,李旌和就成他的债主了。甩不开的。
李旌和走在前头,上楼梯的时候感觉江照好像拉了他的手,回头细看,江照手正扶着楼梯,歪斜着脑袋,拿不解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江照还敢这么问。
李旌和敛眸不答。
楼上有三间房,一间主卧,一间侧卧,还有一间是书房。挺大的,侧卧是躺两个男人都不会挤的程度。
江照站在卧室门口,兜里揣的套子染上人的体温,不凉了。他紧了紧手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仿佛在敲退堂鼓。
李旌和站在他身旁,有些霸道的开口:“你睡这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允许带朋友进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