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听到声音后猛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李旌和,他好像长高了些,纵向抽条抽的人更纤瘦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是一点也没变。
“你怎么来了?”江照不接外套,问的有些见外。
李旌和收回手,臂弯里还挂着自己的运动服外套,简短道:“跟着你来的。”
他说的轻松,可这话压根就经不起琢磨。江照蹙了蹙眉,直白道:“你跟踪我?”
李旌和缄默着,是,他是尾随了江照。
江照也沉默了,他们站在长廊外,冷气还刮着,吹的人头脑清醒。
“李旌和。”江照低了低头,浓黑的眼睫翻翘,一双眼睛润润的,半晌才抬头看着他说,“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李旌和直直的看着他,喉头涌动着,没答话。
“这样不会影响你学习吗?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放假了,假期一过,我们就是高三党了。”江照说的很冷静,像是在心里打过无数遍腹稿,所以现在才能出口这么流利,连停顿都没有,跟一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李旌和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我们……”江照犹豫了,他看向李旌和,李旌和似乎比他还要平静。
“纪念品我拿到了。”李旌和把手里的塑胶海豚递给江照,那是一只马卡龙色系的小挂件,蒂芙尼蓝,很像是小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谢谢。”江照礼貌道谢,继续上一个话题道:“你一定比我规划的更清楚,如果我会影响到你,那不如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想了很久,怎么跟李旌和开这个口,现在就这么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江照,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要是嫌这段关系麻烦了,影响到你的心情了,你可以直接说。”李旌和看着他,泼墨般的瞳孔里情绪浓到怎么也化不开,“你想分手是吗?”
江照抿着唇不说话。
“江照,你好像没有喜欢过我。”李旌和声音变得有些怪,“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我好像没有喜欢过你。”江照念着这句话,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压低音量怒道:“李旌和,你一生气就要往别人心窝上捅刀子吗?我没喜欢过你,我早上五点半起来给你煮粥,我没喜欢过你,我上赶着顿顿饭都要跟你一起吃,我没喜欢过你,我天天惦记的人都是狗吗?”
他甚至开始骂人了。
“上次钟启的事情你就在我跟前犯浑,我认识向新华那么多年,我要喜欢她还有你的份儿吗?”江照眼睛有些红,情绪一上来,顾不上李旌和拉他的手,猛地甩开后继续道:“对你说过那么多话你不听,一句牢骚你记得比谁都清楚。是,我上次是说麻烦了,我是说钟启麻烦,你听的又是什么?”
李旌和嘴唇蠕动着,还没开口,就被江照呵斥住了。
“我还没说完!这次也是,我说让你重新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有说过要分手吗?你尊重我的一切决定,行啊,你这么深明大义,那我们今天就分……”
李旌和手快的堵上江照的嘴,没让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没说出来就不算。
“回家说。”李旌和半挟持着江照,搂拐着把人带走了。
江照愤愤的盯着李旌和,乌溜溜的眼睛瞪的浑圆,想骂人的心是藏不住的。李旌和就顶着这样的目光,难熬的把人带回了家。
还是他那间小公寓,太久没人来了,空气里一股尘土的味道。
李旌和打开窗,辅一回头就挨了江照一巴掌,那么重的一巴掌拍在他手臂,震的他生疼。
“狗东西。”江照骂道。
李旌和攥着他的手,轻轻的揉,说是揉更像抚摸。
“嗯,狗东西的男朋友。”李旌和低低的开口,他低下头,温热的嘴唇亲在江照指腹,掌心,手腕。
他一低头,江照才看清他右耳里塞的东西,很隐蔽,不是近距离根本就看不清。
“这是什么?”江照指着他的右耳问。
“助听器。”李旌和一字一字咬的清楚。
江照愣住了,李旌和居然要戴助听器了,他压根就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江照问。
“最近。”
“你……”江照说不出口了,他连说什么都不知道,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难受吗?你还能好吗?这些话在知道李旌和戴助听器以后,都变得有些风凉了。
李旌和打开热水壶给他烧水,江照坐在沙发上有些失神。
室内太安静了,李旌和泡茶的功夫,江照心里已经千回百转了。
“你说的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分手,是什么?”李旌和问他。
“不算分手吧,只是以学业为重。”江照蔫蔫的说。
“嗯。”李旌和顺着他,低低道:“我跟你说过,我的耳朵。所以我不希望它影响你的任何决策。”
江照捧着玻璃杯,茶叶随开水起起伏伏,就像他的心一样,随着李旌和的话起伏不定。
“你希望我不要同情你。”江照吹了吹绿茶,热气熏面,潮潮的打在鼻尖,喝不到嘴里,他放下杯子,反问道:“李老师,你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如果以后别人都拿同情的目光看你,你怎么办?”
李旌和摇头,他没想过别人。
“你太在意这件事情了。”江照蹲下身,跪坐在李旌和腿旁,双手搭在他膝上,强调说:“耳朵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喜欢你所以才会关心它。”江照直起身,抻着后背亲在他左耳。
“我们住在自己心里,不住别人眼里。”江照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哪怕是我,你也不要在意,你才是你心里的第一位。”
李旌和掐着他的腰,怀抱着他。
“离开或是留下,都不会是因为你的耳朵。”
“嗯。”李旌和握住他后颈,直直的咬上他嘴角,舌尖抵着那颗黑痣,吮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