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掌教当真伸出手指掐算起来,须臾,微笑着道:“黄道吉日,宜嫁娶、入宅、祈福。”
“是嘛。”顾九渊薄唇勾起。
“阿尼陀佛。”恩正大师睁开眼,眼神慈和地看着他,“顾教主心境又突破了,近来应是收获颇丰。”
“承大师吉言,的确是有很重要的收获。”顾九渊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
祁掌教和恩正大师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顾九渊没再多言,转头去看关衍。
台上“啊”的一声惊呼响起,紫衣女子心有余悸地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那大汉把落在她胸前的铜锤撤了回去,豪气万千地道:“姑娘,承让了!”
大汉显然手下留情了,紫衣女子眼眶有些红,回头去寻顾九渊,可顾九渊侧着脸根本没看她。
紫衣女子更伤心了,她也想让顾九渊点评两句,但有扛着大刀的胖子已经跳上台来,她只能恨恨地跺跺脚,满心不甘地下台去。
试剑大会要进行好几日,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在台上观战是以示重视,同时也是防止意外突发能及时出手,顾九渊根本没这方面的顾虑。看时间差不多能吃午饭了,他衣袖一甩,从高台上朝马车掠去。
外表朴素的马车,神隐教沈长老当车夫,车里坐着一个阳刚俊朗的男人,也不知这男人是什么来头,竟能与顾教主共坐一车。
万剑山庄的少庄主和叶盟主的大徒弟比其他人感触要多一些,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目睹教主抓着男人的手把车帘放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隐隐透出不同寻常的亲密。他们根本没法想象孤高冷傲的神隐教教主竟会做出这样不符合他脾性的举止。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在许多好奇的目光中,顾九渊钻进马车,挨着关衍坐下。
关衍放下布帘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怎么下来了?”
顾九渊把面具一脱,头靠在他肩膀上盯着他脸看:“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看阿衍。”
关衍有些担心:“你中途离场会不会不太好?”
坐一旁观看的大部分都是长者,不用想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顾九渊身为神隐教教主地位自然是不低,但论年纪是晚辈,他留意到主持开幕的中年男人看顾九渊离去的眼神非常不悦。
“没什么不好,我一直都这样。”顾九渊不以为意,“我们至少得在这待三日,前两日的比试大多没什么看头,阿衍若是觉得有意思,先安置下来,午饭后小睡一会,醒来我再陪你过来看。”
顾九渊昨晚到现在都没睡过,关衍也怕他精神不好,便点点头。
“谁是顾九渊?”
忽然一道粗噶沙哑仿佛从砂砾中挤出的刺耳嗓音响彻天际,正在高台上比武的两人心头一跳,感觉有一股带着阴森寒气的冷风横扫而来!
就在冷风要扫到他们面门时,正气浩然的怒喝在耳边炸开:“你是何人?胆敢破坏比试?”
叶盟主一剑迎上来人刺过去,把比试的两人挡在身后。
两人连忙闪到一边,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
来人五十多岁,满头辫发,鹰鼻鹞眼,身材极为干瘦,衣着打扮极具外族特色。他扯着破风箱似的嗓子阴恻恻地笑了两声,一掌拍在叶盟主胸口,“我是谁不重要,叫顾九渊出来!”
来者不善,还是冲着顾九渊来的!
叶盟主咽下口中的腥甜,反手一剑直劈他面门:“试剑大会比试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插手破坏!你若想与他交手便按照规矩来!”
来人身形一侧,避开剑芒,与叶盟主一左一右立在高台上。
这时候后面传来几声夷话,只见四个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女飞掠而来,落在来人身后。
一旁的恩正大师等人都站了起来,气机锁定五人。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来人灰色的眼珠子缓缓挪动,把所有人戒备的神情尽收眼底。
“真是赶巧了,竟遇到中原武林盛事。”
阴哑的嗓音带着古怪的愉悦,来人把目光投向叶盟主,“我乃吐乾国护法国师葛禹,此番前来只为与一个叫顾九渊的男人一较高下……”
“阿尼陀佛!”恩正大师肃声问,“吐乾国王子阿柴真是尔何人?”
“王子乃我爱徒。”
众人面色骤变。这是徒弟被打败了,师父来找茬?好不要脸!
“既是要与我们的人切磋,那便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叶盟主再次重申比试规则。
“有何不可?”
葛禹用夷话对身后的男女吩咐了几句,其中一个身高八尺面目凶狠扛着大刀的光头对方才比试的两人道:“你们两个一起上!”
他汉话说得不标准,语气却极为狂妄,两个年轻后生被激起了血性,复又跳上台去连手夹攻。
只是片刻,惨叫声接连传来,只见光头一刀劈在其中一人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另一人躲过了刀锋却没躲过飞来的一脚,被踢到胸口,呕出一口血来。
两人当机立断,立时开口认输下台包扎。
光头手持大刀猖狂大笑地在高台边缘走动,一边用夷话谩骂,一边做出极其夸张和挑衅的恶心动作。
虽然众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但那神情和动作太具侮辱性,看得人火冒三丈。
关衍眸光慌乱,紧紧摁住顾九渊手腕,生怕他被激怒直接上台迎战。
“阿衍。”顾九渊拍拍他手背,柔声道,“我们先去住处。”
关衍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顾九渊眉眼温柔地亲他发白的嘴唇,安抚道,“没事的,别紧张。”